清了。

在聽完他斷斷續續的解釋之後,對方陷入了沉默。

“你住在哪裡?”對方說。

他的聲音有點抖:“什麼?”

“我正好在休假,”對麵頓了頓,像是在尋找記錄的方式,“我們見麵談談吧。”

於是,六年後,他再次見到了那名士兵——現在已經是少校了。對方還和記憶中一樣挺拔,俊朗,隻是肩上掛滿了勳章。

少校帶來了禮物,不是玩具、遊戲機這樣華而不實的東西,而是食物、生活用品,還有一張假肢生產商的名片。

“軍部和他們有合作,”少校說,“帶著你弟弟去那裡,看看哪個型號比較合適。”

在這短暫的幾秒,他陷入了另一個世界,它與現實一膜之隔。從那裡回望,總覺得似真似幻,朦朦朧朧。

“這麼好的成績,退學太可惜了,我給你寫推薦信,你應該能拿到軍事學院的全額獎學金,”對方說,“不要擔心你弟弟的學費和生活費,我來付。”

他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善意,在他短暫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遇到純粹的好人。“那……”他說,“我該做什麼呢?”

他可以答應對方任何條件,他隻恨自己沒什麼可以給的東西。

少校驚詫了一瞬,隨即微笑。“走好你的路就可以了,不用想著為我做什麼,我們家本來也有資助學生的傳統。”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但直到兩年前,他才明白這幸運的分量。

如果鐘長訣沒有出現,他的人生會走向另一個分岔路,在那條路上,他會變成祁染。

已經故去的、真正的祁染。

他會一步一步陷進泥潭,學校裡神采飛揚、熠熠閃光的時刻,最終將在生活日複一日的折磨裡,變為不願回望的光亮。

因為鐘長訣,他沒有。在短暫觸到穀底後,他的人生就這樣重新開始了。

祁染醒來後,聯邦總署找他做過筆錄,可惜他沒有看到襲擊者的臉,唯一記得的隻有鐘長訣臉上陌生的暴怒。

他問過總署的人,有沒有見過一個不規則金屬片,可對方問他是什麼材質,他又說不出來。

他試圖溜出醫院,卻在樓道口就被人攔了下來。軍區醫院的保衛比普通醫院嚴密,找不到缺口。他苦苦哀求醫生給一張出院單,卻被客氣地請回了病房裡。

他想問一問鐘長訣,卻發現對方給他的終端發了信息,言簡意賅——將軍去了弗林,一個位於兩大洲交界處的海峽,重要的海上航道和貿易通道。沙頓-諾爾斯聯軍在此陷入了僵持,如果讓敵軍占領,紅方盟國就會失去重要的海上補給線。此行主要是為了與遠洋戰區的將領討論戰略部署,勘察地形。兩國定下盟約後,數萬空軍不日就會開赴另一片大陸。

出行期間,外界通信是關閉的。

祁染隻得暫時放棄。多待一天,那條項鏈找不回來的概率就成倍上升。

他心急如焚,卻隻能待在屋裡養病,能做的隻有看新聞、讀書,除了房間陳設不一樣,跟基地的日子沒區彆。

不出所料,近日萬眾矚目的話題,就是前幾日的槍擊案。懸在各大平台頂端的詞條,每個新聞台的黃金時間段,無一不是槍擊案的熱議。

拆線那天,祁染正專心致誌地看著一篇分析帖,病房門開了。

熟悉的氣息。

祁染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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