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長訣簡單解釋道,“我托人找了,它沒什麼具體形狀,很難跟彆人說清楚,昨天我去警署找了找。鏈子斷了,我重新配了一條。”

金屬片搖晃著。它猝不及防地消失,又這樣突然出現,命運是一個巨大的回旋鏢,祁染感到整個身體都被撞退了兩步。

“它是彈片吧,”鐘長訣問,“你在淩河岸邊撿到的?”

淩河之戰留下了很多遺跡,荒草裡隨處可見崩裂的炸彈。原主的弟弟死於淩河,即便鐘長訣認為祁染的身份是假的,也會推斷,這與他實際的親人有關。淩河戰死的亡魂實在太多了。

若是祭拜親人時所得,紀念意義無需贅言。

“這麼重要的東西,丟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不讓我幫忙?”鐘長訣說,“如果真的找不到了,你那麼珍惜它……”

祁染低下頭,握緊拳頭,金屬片的邊緣刺進手心。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巨大的錯亂、輪回,這無法言說的過去。

他隻覺得心痛。心痛對方是如此珍視他所珍視之物,卻對真相一無所知。

他不值得,實在是不值得。

對麵人一把拉過他的手腕,掰開他的手指,好在沒有流血,隻是留了幾道深印。

鐘長訣的語氣幾近惱怒:“你乾什麼?舊傷沒好,還給自己添新傷?”

祁染的頭更低了,簡直想把自己埋進塵埃裡,最後,他也隻能說一句:“謝謝。”這聲音微乎其微,他不知道對方聽到沒有,他甚至不敢抬頭。

鐘長訣拿起項鏈,戴在他脖子上。

它貼在胸前,簡直像灼熱的岩漿,祁染覺得自己要被燙傷了。

鐘長訣看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

他找到這枚金屬片,以為祁染會高興,結果對方反而沉重起來。這情緒的深度和廣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這一切他都不明白,從那晚開始,祁染的反應一直異常,他時而欣喜,時而惱怒,始終困惑。

他就要走了,帶著這重重謎團,唯一握有線索的人卻閉口不言。

他走到桌對麵,倒了杯水,坐了下來。過去48小時,這還是第一次能喘口氣,歇一歇。

整個過程,祁染站在另一邊,泥塑木偶一樣僵著。

鐘長訣的眉頭愈發緊皺,放下杯子:“對了,在我離開之前,還有些必須處理的事務。”

他一開口,祁染仿佛才回過神來,小心抬起頭:“事務……與我有關?”

鐘長訣不答,拿出樣東西,往前一推,它直直地滑過桌子,停在另一端:“用的時候小心。”

祁染低頭,麵前是一個小巧的槍械——EP250,隻有手掌大小,配備瞄準係統,可裝八發子彈。槍身是銀色金屬,握柄雕刻著細膩的花紋,玲瓏精致。

祁染慢慢拾起它,美麗之物總能勾起喜愛之情,即使他對槍械並不熱衷。

“送給我的?”他說,“我不會射擊。”

“感謝現代科技,”鐘長訣說,“隻要五感正常,有基本的協調能力,稍稍訓練一下,誰都可以打中八環。”

祁染望向泛著寒光的槍械。他知道鐘長訣擔憂自己的安全,擔憂離開之後,再發生月橋的事,或是俱樂部夜晚的事。

“我走之後,假如遇到意外,”他說,“不用顧慮,直接開槍。之後的事我來處理。”

隨後,他站起身,走過來。祁染的目光還停駐在槍上,意識過來時,已經被一把攬住,推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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