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辭倒是沒有生出太多的感慨。
他盤膝坐下,開始閉目打坐修煉,努力感受著體內靈氣一點點充盈起來。
薛鏡辭身上的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但被金杵廢掉的修為隻能慢慢地重修。
裴荒見他閉眼,一直極力克製的視線,終於明目張膽地落到他身上。
那日金池看出他對薛鏡辭的在意,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徹底查探了薛鏡辭的身體。
因為怕影響裴荒心境,直到他徹底激發出血脈之力,才告訴他一件事情。
薛鏡辭被法器重傷,後有強行運轉靈氣,以至於根基受損,這輩子修為隻能止步於金丹了。
篝火映著薛鏡辭蒼白的容顏,裴荒的心像是被什麽給堵住。
當初選擇救下薛鏡辭,他就跟自己說,等這個人的傷好了,兩人就分道揚鑣。
可如今這樣,能算是治好了他嗎?
裴荒攥起拳頭,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其實是想帶著薛鏡辭一起走。
可是他將來要去的地方,是充斥著肮髒與血腥的魔界,曆來最為正道修士所不齒。
薛鏡辭乾淨無暇,一身正氣凜然,又怎能被他手上的汙濁沾染。
裴荒默不作聲地收回目光,許久才低聲道:“既然明日要走,不如我們現在回去一趟,和大家道個彆吧。”
薛鏡辭睜開眼,一時有些愣住。
道彆?
他性子清冷,這些年四處遊曆,往往說走就走了,還從未有特意和誰道彆過。
如今聽到裴荒這樣說,他才忽然意識到,原來離開一個地方,或者說離開一個人,是要好好道彆的。
薛鏡辭點頭答應,兩個人回到村子後,先是去了村長塔瓦的家裡。
見到薛鏡辭與裴荒,塔瓦神色激動。
那日裴荒激發血脈之力時,他就在現場,心中已將這人視作雪山的神明。
想到先前曾對兩人不敬,他又愧又怕,下意識就要行跪拜之禮,卻被裴荒攔住。
“我們要走了,今日隻是回來和大家道個彆。”
說罷,裴荒將塔瓦借給他的弓箭取出,上麵已經重新抹了桐油,弓弦也重新緊過了。
巴雅爾抱著小羊,躲在門邊,偷偷抹眼淚。
見薛鏡辭看過來,趕緊用衣袖擦擦臉,進來給他和裴荒倒酥油茶。
“其實當年也有個和你們一樣的異鄉人,來過我們家。”
塔瓦眼中泛起離彆的愁緒,擡手拿出一個盒子,裡麵竟存著一副畫。
他仔細的展開畫卷,懷念的說:“那時候我還和巴雅爾一樣大,這幅畫是我的姐姐畫的,如今她已經不在了,但那時候的快樂卻還留在我的記憶裡。”
薛鏡辭聞言看去,很快眼中浮起驚詫之色。
畫像中央是一座層疊起伏的雪山,山腳之下卻是一副百花盛開的奇異景象。
幾個身著獸袍的牧民正盤膝打坐,居中之人服食卻與衆不同,一襲勁裝,背負長劍……
赫然就是先前在鬼珠幻境中見過的燕行!
裴荒眼中也顯出詫異。
金池說過,當年曾有個姓燕的人拿著劍鞘來到此地,他們才知曉這裡有處時空通道,可以通往異界……
原來那人竟然是燕行。
薛鏡辭眼中閃過恍然之色,竟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奇妙心境。
得知兩人要走的消息,其他人也趕了過來,在村頭燃起篝火,炙烤現殺的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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