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他找來小廝用冷水敷了又敷,好不容易消下去了一點, 就聽見了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
路椎在窗後看到喻凜出了門,隻猶豫了一瞬, 就立馬拿上匕首跟了出去。
他不敢靠得太近,好在街上的攤販眾多,他還可以借此遮擋一二。
然而前頭的一人一豹早就發現了他的蹤跡。
【他在後麵跟著。】“雲宿”說道,【不甩開嗎?】
【不用。】喻凜說著,回頭看了一眼,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
【沒什麼, 就是他那張臉,蠻好笑的。】
白日的鬆莊又恢複了熱鬨祥和的氛圍, 昨晚街道上橫七豎八的黑影消失, 汙濁的黑水也沒了痕跡,喻凜掃過其中一個成衣鋪的門板, 依稀記得昨夜好像就是這家的門口掛上了白幡。
【你知道地縛靈嗎?】“雲宿”說道,【聽說生前有執念未完的人死後會被束縛在某個地方, 困擾活人。這個地方就很像這種情況,他們無法擺脫這座鎮子的束縛, 白日是普通人,夜晚就會變成陰魂。】
喻凜漫不經心地問:【可是什麼執念會讓一個鎮子的人都留在這裡?】
“雲宿”沉默了一會,說:【我不知道。】
喻凜又走到了靈犀廟中,香客的許願聲聲不歇,墜在神像衣袍上的鈴鐺叮叮當當地響。院落裡的香爐中積滿了灰,求願的香插得滿滿當當,後來人根本無處下手。
那隻雀鳥再次出現在了神像的肩膀上,歪著腦袋梳理著身上的絨毛,圓溜溜的眼睛偶爾睥睨著神像前長跪不起的信徒,不知道誰才是接收心願的山神。
喻凜在廟的角落裡偷聽了一會,凡人所求無非兩種,為自己,為他人。年輕的男子許願高中,金榜題名,年輕的女子許願尋得良人,真心不負。等到年長一些,不過也都是家宅安定,身體康健之類的願望,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倒是那隻山雀,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明裡暗裡地往喻凜的方向看了好幾遍。
喻凜本來想把它抓過來盤問一遭,可剛要動作,那隻山雀就好似察覺到他的意圖,撲扇著翅膀逃也似的飛走了。
大庭廣眾的,即使知道這些鎮民可能不是人,喻凜也不想鬨出太大的動靜,隻好放它離開。
隻是他並不知道,山雀並未飛遠,而是落在了靈犀廟一牆之外的街巷裡,停在了他昨日見過的那個小孩的手裡,親昵地蹭了蹭。
而這一幕,恰好被在廟外苦苦等待的路椎收入眼中。
……
入夜後,整個鎮子再次籠罩在了濃霧之下,隻是比之昨夜,那股潮濕腐爛的氣味更重了些。
飄蕩在街邊的黑影輪廓逐漸清晰,變成了麵黃肌瘦的男女老少,他們穿著破舊的衣衫,低著頭坐在路邊,旁邊還躺著裹著草席的屍體。
幾隻野狗骨瘦如柴,在他們的附近垂頭嗅探,那些影子無動於衷,因為很快,野狗們便驚恐地逃離開來,仿佛受到了什麼無聲威脅。
喻凜在後院找到了掌櫃,白日他口中的那位“婆娘”正躺在冷冰冰的床板上,閉著眼,麵容青灰,而掌櫃蜷在她的身側,地上還淌著一灘看不清顏色的汙水。
儼然已經死去多時。
【……是疫病。】“雲宿”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