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什麼?”左鈴逼問道。
“我隻是……我隻是幫士凱把那孩子的屍體給處理了,那孩子……是士凱殺的!”說完這句話之後,這個五十八歲的男人竟然雙手捂住了臉,是嚎啕大哭。
左鈴懵了……
既然……人是吳士凱殺的,那麼你最多也隻是毀滅證據罪和侮辱屍體罪,最多也不過三年以下的量刑。
有必要,這麼嚎啕大哭麼?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五十八歲男人該有的脆弱反應。
而此時陸魚塘也停止了剪腳指甲,眯眼靜靜地觀察著孫誌友的反應。
“他……沒必要反應這麼大吧?”左鈴細聲問道。
陸魚塘黑著臉擺了擺滿是酸爽味的手,示意左鈴先不要說話,然後,繼續觀察著孫誌友。
而接下來的孫誌友卻是越哭越凶,還頗有些哭天搶地的意思,是一發不可收拾。
左鈴捂著鼻子,是越看越懵。
她不明白,最多也就三年的刑期,他這反應……至於跟要上刑場似的麼?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陸魚塘突然開了口。
“啥意思?”
“還給你。”陸魚塘將指甲剪遞了過去。
“我不要,送給你了。”左鈴是滿臉的嫌棄。
“那就多謝了。”說著陸魚塘穿上了鞋襪,起身踱到了孫誌友的身前,“哭夠了麼?”
孫誌友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望了陸魚塘一眼,隨即垂下了頭去,用細的不能再細聲音說道:“人……真不是我殺的……”
陸魚塘點頭:“我現在感興趣的不是這個。我現在感興趣的是……死者田歡歡,跟你是什麼關係?”
孫誌友再次抽泣了幾聲,依舊是悶著頭:“田歡歡……是我的親骨肉……”
“啥玩意兒!?”左鈴失聲尖叫了起來,那雙本就很大的眼睛此時都快把眼眶給瞪破了,“這……這什麼狀況!?”
陸魚塘再次衝左鈴擺了擺手,接著問道:“你抽煙的麼?”
孫誌友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於是陸魚塘點了兩根煙,一根塞到了孫誌友的手上,一根自己叼著:“先平複一下情緒,再接著說。”
誰料孫誌友卻擺了擺頭,深吸了一口煙之後,表情呆滯的喃喃道:“不用了……事已至此,我也該正式麵對這件事情了,你們問吧,我說。”
“行。”陸魚塘坐了回去,“先說說田歡歡是你親骨肉的這回事。”
孫誌友猛吸了幾口煙,在一片煙霧繚繞中有氣無力的回道:“田歡歡,是我和另一個寡婦的孩子。”
陸魚塘是眉頭一挑:“另一個寡婦?好家夥……你這輩子跟寡婦是真有緣啊,你特麼是寡婦之友啊?接著說接著說。”
“那個寡婦……是從外地嫁到田坑村的。”
“田坑村在哪裡?”
“在白石村北邊兒。”左鈴小聲提示道。
陸魚塘點了點頭:“啊……來自田坑村的寡婦,接著說。”
孫誌友將已經燒到海綿頭的煙頭甩在了地上,說道:“當時那個寡婦很年輕,剛結婚一年丈夫就死了,婆家就認為自己的兒子是被她給克死的,就經常打罵她。結果她一想不開,跑到我道觀山腳下的林子裡上吊自殺了。”
“然後被你給救下了?”
孫誌友點頭:“我當時正在那片林子裡采草藥。那片林子很深,我這突然聽見傳來了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先是被嚇的不輕,後來哭聲漸漸沒了,我就壯著膽子過去一看,就看見一個人被吊在樹上,腳還在動。然後我就連忙把人給救了下來,結果發現隻是暈了過去,我就把她背回道觀裡去了。後來……那個寡婦醒了之後就是嚎啕大哭,哭訴她的命怎麼怎麼的苦,我就……”
陸魚塘嘴角一揚:“你就好言安慰這個空虛又委屈的女人,然後趁機上手了?”
孫誌友歎了口氣:“對,我承認,我當時是起了色心,可我沒有乾霸王硬上弓的事兒,那個女人當時的確也很主動。後來第二天,那個女人就走了,說是不想呆在這兒了,要回娘家去。”
“她娘家在哪裡?”
孫誌友翻著眼睛想了想,答道:“說是在新州市下麵的一個什麼村莊裡。”
“謔~~這嫁的也夠遠的啊,離金州得有兩千多公裡吧?”
孫誌友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是挺遠。後來差不多一年多點之後,那個女人突然找到我道觀裡來了,懷裡抱個孩子,說是我的,要讓我負責。我當時人都傻了,就說不相信嘛,可誰料那女人聽到這話就瘋了,死命的拉著我去醫院說是要去做親子鑒定,我當時見她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就相信了。”
“那女人要讓你怎麼負責?”這回是左鈴問道。
“那女人說……這孩子她是不要的,說她還得找人嫁了。她說如果我不想她在我道觀裡鬨的話,就讓我給她二十萬補償費,然後把孩子留下。”
“你給了?”
孫誌友苦著張臉回道:“我敢不給嘛!我和英蓮這些年……雖然說是在鬼混,可我們雙方的感情已經很深了,士凱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早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說……這事兒我哪裡敢讓英蓮知道。最後……我還了個價,給了那女人十二萬,然後那女人把孩子留下之後就走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來你就把那孩子送福利院去了?”
孫誌友點頭:“對。我一開始是把孩子放在了清灣村村口的稻田邊,很快就被路過的村民給發現了,然後就直接送到福利院去了。”
左鈴倒吸了口氣,滿麵不解的問道:“這就奇怪了。田歡歡是個男孩子,這在農村地區是很受歡迎的收養對象吧?怎麼會沒人收養?而且……現在想來也怪,即便是被送去了福利院,那麼健康的一個男孩子怎麼就沒有好的家庭去領養呢?”
“就是……不怎麼健康嘛。”
“不健康?啥意思?”
孫誌友抿著嘴沉默了片刻,回道:“那孩子生下來……有些兔唇,雖然不是很嚴重、看上去也不是很明顯,但是帶著這種先天的缺陷……當然很難被人領養了。”
“原來是這樣……”左鈴是恍然大悟,再次從案宗中找出了田歡歡生前的照片自己看著,“這麼仔細看去,嘴唇還真是有一點點。那你……田歡歡畢竟是你的親骨肉,你也舍得?就為了瞞住你的姘頭吳蓮英,你就忍心把自己的親骨肉放在福利院裡?還有……吳士凱殺了你的親骨肉,你竟然還幫著處理屍體?你到底怎麼想的?”
“人心,是難料的。”陸魚塘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更何況有些人的心,根本談不上有多少人性。”
孫誌友聽到這話後再次垂下了頭,慘笑道:“罵吧,你要罵就痛痛快快的罵吧,我確實……造了孽!”
“你就是造孽!幫著彆人去處理自己親骨肉的屍體,不是造孽是什麼!”左鈴突然激動了起來。
於是孫誌友立即爆發了,是一邊抽自己耳光一邊吼叫道:“那個孩子隻是那個賤女人作為敲詐勒索我的本錢才生下來的!!!那個孩子不是我自願想要的!!!如果那個賤女人當時說願意跟我一起過日子的話,那我也不至於拋棄孩子!!可她說了麼!?她沒有!!沒有!!!她隻是收了錢就拍拍屁股走了!!!我特麼成了個被敲詐勒索的窩囊廢!!我……我恨那個孩子!!我恨!!”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孫誌友是眼冒金星,臉上立即多了五道紅指印。
陸魚塘獰笑道:“你一個沒有半點人味兒的畜生還特麼喊上了?怎麼?還整的跟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你打人!你這是刑訊逼供!!我告你們!”
陸魚塘麵無表情的問道:“誰能證明?”
孫誌友指著左鈴喊道:“她!!她看見你打我了!她能證明!”
“我沒看見。”左鈴立即仰麵望向了天花板。
“你……這屋裡有攝像頭!攝像頭也能拍到你打我了!!我要去驗傷!!”
陸魚塘冷笑著小聲說道:“不好意思,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是把後麵的攝像頭擋的死死的。即便攝像頭從後頭拍到我的手有動作,可絕對拍不到我的巴掌扇到了你的臉上。誒?對了,你剛才不是一個勁的自己抽自己麼?這可是被拍的一清二楚的,這明明就是你自己把自己給抽傷了嘛,自殘。”
“你們……”孫誌友語塞,氣的牙都快咬碎了。
陸魚塘聳了聳肩:“那你還要不要繼續交代?嗯?如果你選擇不再交代了的話,那我們可以選擇聽取吳英蓮母子的證言,你認為……是他們的母子情深,還是跟你這麼個姘頭的感情比較深?你認為他們的證言是對自己有利,還是對你有利?嗯?”
孫誌友緊咬著牙關沉默了半晌之後,冷哼一聲,忿忿道:“你狠!我說!”
“這就對了嘛!”陸魚塘拍了拍手,坐了回去,“左鈴,繼續。”
左鈴點了點頭,嗬斥道:“接著說!吳士凱為什麼要殺田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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