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從材料中抽出了一張照片,指著照片說道:“你看看,這是穀歲友家唯一一個上鎖的抽屜,是開啟的狀態,而且鑰匙還插在上麵。”
陸魚塘接過照片看了看,喃喃道:“這抽屜裡……似乎沒什麼翻動的跡象,房產證、戶口本之類的重要證件都疊放的很整齊,也就是說……你們懷疑凶手打開抽屜取走了什麼東西?”
李飛點頭:“對。”
“所以你認為……還是有謀財害命的可能性?”
李飛再次點頭:“對。他畢竟是個古錢幣鑒定專家,雖說自己不搞收藏,可他家裡到底有沒有傳下一兩件寶貝……這也說不準。”
陸魚塘放下照片,又衝李飛伸出了手:“把屍體照片和現場其它照片給我看看。”
“行。”李飛忙不迭的再次翻開那一摞材料,一連抽出了好幾張照片遞了過去。
陸魚塘翹著二郎腿掃了一眼這些照片之後,卻搖了搖頭:“我認為,凶手不太可能是奔著財來的。”
“為什麼?”李飛立即問道。
陸魚塘指著這些照片說道:“你看啊,從案發現場的照片可以看出,穀歲友家的箱箱櫃櫃在案發時都是關閉的狀態,這兒也有幾張打開衣櫃的照片,可以看見裡麵的衣物都疊放的很整齊,很顯然是沒有被凶手翻動過的。”
“也就是說……凶手就是直奔著抽屜裡的某個東西來的?”左鈴接道。
陸魚塘點頭:“對,凶手的目的性很強,就是殺人,然後拿走某個東西。如果是一般劫財害命的話,我想凶手肯定會把受害者家裡翻個底朝天的吧?”
說著陸魚塘拿起了一張屍體照片和受害者床上的照片:“再看這裡,穀歲友的右臉頰顴骨上有一處細小的紮刺狀傷口。再有就是,從床上的血痕來看,穀歲友的確是在床上被一刀抹了脖子,然後被粗暴的拖到了地上,而且床上得枕頭邊,可見有許多掉落的頭發。”
“這能說明什麼?”這回是陳浩問道。
“這能推測出凶手的行凶過程。凶手應該是在摸進穀歲友的臥室之後,一手攥住他的頭發,另一手持刀抵著他的臉,威脅他說出某個東西被藏在哪裡。當穀歲友說出東西被鎖在抽屜之後,凶手便乾脆的一刀結果了他。”
“那凶手殺了他之後為什麼又要將他從床上拖到地上去?”
陸魚塘拿起了一張屍體臉部特寫照片晃了晃:“看見沒,屍體的麵部有些灰塵,就連門牙和嘴唇上也沾了些灰塵。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凶手很可能將屍體拖下床然後用腳故意踩踏死者的麵部,這是一種明顯的泄憤行為。”
左鈴立即質疑道:“既然凶手有意踩踏死者的麵部,那麵部為什麼沒有留下腳印形狀的灰印?還有……被一刀抹了脖子之後,人可能並不會立即死亡吧?這個時候如果踩踏麵部的話,麵部就會形成瘀痕,可照片上卻沒有。”
陸魚塘放下了照片:“質疑的很好。那麼你先問問這位李警官,他們當時在現場有沒有提取到凶手的腳印?”
“提取到了麼?”左鈴望向了李飛。
李飛點頭:“有。”
“嘿嘿,你說錯了吧。”左鈴得意的衝陸魚塘挑了挑眉毛。
“但是沒什麼用。”李飛又說道。
“啊?”
李飛解釋道:“是提取到了腳印,但是腳印上並沒有反應出鞋底紋路,我們的結論是凶手應該是有意在鞋底綁了墊子,使得我們無法通過鞋底的信息獲取線索。我們隻能通過腳印的大小大致推測出凶手是一名男性,身高在1.75米左右。”
陸魚塘衝左鈴呲牙一笑:“所以凶手踩踏死者麵部時隻留下了灰塵,而沒有明顯的腳印形狀。還有,凶手應該是在打開抽屜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然後再折返回臥室將死者拖下了床進行踩踏泄憤。這個時候穀歲友肯定是死透了的,這血液循環完全停止了,所以踩踏不會在臉上形成瘀痕。”
說著陸魚塘衝陳浩抬了抬手:“說了這麼多,你來總結一下?”
陳浩翻著眼睛想了會兒,沉聲道:“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凶手卻沒有立即離開現場,反而踩踏屍體??嗯,這說明凶手對死者是帶有明顯的恨意的。在你的這些推測之下嘛,那這個案子的性質就很明了了,就是一起仇殺案嘛!”
左鈴拿起了幾張照片看了看,補充道:“仇殺……再加之凶手是奔著抽屜裡的某個東西來的,這就可能是……這個穀歲友,是不是占有了彆人的某個重要物品?嘖嘖嘖……要這麼說的話,這個穀歲友到底是占有了一個什麼樣的重要物品啊?竟然重要到彆人不但要不惜一切代價奪回,還一定要殺了他?”
陸魚塘笑道:“很好,其實你的推測再往下深入那麼一點點的話,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什麼?”
“你剛剛不是說,彆人不但是一定要奪回這個物品,而且還非得殺了他麼?這是為了什麼?很簡單,因為這個東西大概率是見不得光的,而且這個東西對於凶手來說,可能比身家性命還要重要,否則他隻要把東西搶回來或者偷回來就是了,犯不上殺人。簡而言之,殺人,和奪物,都是凶手阻止這個東西曝光的手段。”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左鈴點頭:“對。”
李飛攤了攤手:“那……穀歲友他到底是占有了彆人一件什麼樣重要東西呢?”
陳浩嘴角一揚:“當然是足夠讓他喪命的東西。”
李飛的腦門掛上了黑線:“你這說了等於沒說。”
陳浩輕哼一聲,悠悠道:“接著往下分析嘛。穀歲友的身份是一名圈內出名的鑒定專家,他沒有跟任何女人有過感情瓜葛,也沒有跟任何人結下過足以玩兒命的深仇大恨……”
說到這裡陳浩望向了李飛:“而且他的賬戶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異常的收支情況,對吧?”
李飛點頭:“對。我們當時著重調查了他的收入情況,很清晰也很明了,一筆一筆的都是鑒定費用,少的有一、兩百的,多的也有幾千上萬的,我們找他的同行了解過了,他們說鑒定費是隨著古玩文物的身價水漲船高的,這些收入看上去都很正常。”
陳浩掰著手指頭說道:“這一沒有情感上的糾紛,二沒有與他人有很深的矛盾,三沒有異常的交易情況,經濟上看上去也很正常。那他身上還能夠產生什麼足以喪命的仇恨點呢?”
陸魚塘點了根煙,麵上難得的露出了些許的讚賞之色:“很好,推測和分析就得是這種節奏,不斷的總結、不斷的質疑。”
說著陸魚塘望向了李飛:“我想剛剛我們所分析推測的內容,你們也已經想到了,隻是卡在了這個點上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了,對吧?”
李飛苦笑著點了點頭:“對。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說出了我們幾天才討論得出的推測,嗬嗬,這效率,我屬實佩服。”
陸魚塘拍了拍手:“OK!我們接著往下挖。我們目前的推測是,這個穀歲友,因為占有了某種對於凶手來說很重要的東西,而喪了命,對吧?”
三人齊齊點頭:“對。”
“那麼一個人……因為占有某種東西而令凶手十分的氣憤而對他產生了殺心的話,我們可不可以這樣認為……那就是穀歲友所占有的東西,是他的身份不該擁有的,或者說跟他的生活、社交圈子不太可能產生交集的東西?簡單點說,就是穀歲友突然占有了他原本不該擁有的東西?”
左鈴擰著眉頭嘀咕道:“難道……他家裡真的有祖上傳下來的什麼很珍貴的文物?這種文物珍貴到足以讓凶手產生了殺人越貨的想法?”
陸魚塘擺了擺手:“你看看,你怎麼越分析越往後倒退呢?如果凶手單單隻是為了劫財而殺人的話,有必要在得到東西之後再去對著屍體泄憤麼?我再強調一次,他所占有的這個東西不但對於凶手來說很重要,而且他占有這個東西的行為,令凶手對他非常的仇恨。”
“這個人突然占有了他原本不該擁有的東西……”這時陳浩喃喃重複著陸魚塘剛才說過的話,是不停的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就很可能會產生與他身份不相符的社交記錄。”
說著陳浩一把奪過了李飛手中的案件材料,是把李飛給嚇一跳。
“搞什麼啊,一驚一乍的。”
陳浩埋頭翻看著材料,喃喃回道:“如果在他是否產生了與自己身份不相符的社交記錄的前提之下往下查的話……那他的通訊記錄、銀行流水之類的這些,我們就有必要再重新排查一下。嗯……有必要再細致的看一看。”
陸魚塘衝左鈴咧嘴一笑:“看見沒,人家浩哥現在可是有模有樣的了,你落後了喔!”
左鈴輕歎了一聲,反常的沒有翻白眼表示不服,而是默默的走到了陳浩的旁邊坐下:“你把材料分一分,你和李飛查查通訊記錄,我看看銀行流水。”
“不不不,我們一起看,最好把通訊記錄和銀行流水聯合起來分析……反常的通訊對象沒準就跟某個反常的收支情況有關係呢。”
“嗯也對。”
“誒誒誒……彆搶啊兩位,這撕破了我回去可怎麼交差哇……”
望著這一幕陸魚塘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淺笑,遂起身走向了衛生間:“嗯嗯嗯,不錯,節奏正確。你們先分析著,我去做個蛋糕哈。”
聽到這話陳浩一愣,抬起頭茫然道:“蛋糕?不是剛吃過飯麼?我可吃不下去了。”
陸魚塘回頭呲牙一笑:“做蛋糕的意思……就是上個大號。奉先小將軍,你可真惡心。”
“滾!祝你便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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