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執法隊隊長之前在奧維恩莊園與這匹白色的馬競速過,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對方能夠遵守夜市的限速法規。
更何況白馬的主人還是這樣一位不知法規為何物的外星蝴蝶。
伊瑞絲要是敢今天當著夜市人的麵上馬前往破爾街,不用說明天,今天下午就能收到局長發來讓她注意形象的大篇幅短信。
哪怕下班後站在這裡的不是執法隊隊長,而是夜市公民伊瑞絲。
所以公民還是拒絕了信使小姐的提議。
“我們可以搭乘電車。”守法公民說,“那絕對不會違規。”
坐在馬背上的信使小姐遺憾地歎了口氣,拍拍身下蓄勢待發的馬的腦袋,然後利落下馬。
“好吧,用不著小白你了,回去吧。”
金發的信使小姐摸摸白馬的鬃毛,然後指著遠處,很無情地告知小白從哪兒來先回哪兒去。
白馬王子:……
白色的駿馬一步二回頭,硬生生將這一小段距離走出了哀怨不舍的意味。臨跑之前,伊瑞絲發現這匹馬還瞪了自己一眼,似乎在說“說好的和我再比一場呢?”。
伊瑞絲:……
到底誰和你說好了啊?
果然是蝴蝶……信使小姐手下的馬,就連性格也和伊瑞絲接觸過的其他馬匹不一樣。
星端很快傳來回應,大概五分鐘就有一輛電車前來接她們去破爾街。
伊瑞絲將這件事和她說了後,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去找個地方換身衣服。
執法隊的隊服還是太過於明顯了。
雖然周圍的目光對伊瑞絲來說和沒有一樣,但如果太多人關注身邊這位包裹得嚴實的信使小姐,很容易就能發現對方就是之前在夜曲酒店坐巨型機甲離開的嫌疑人。
逮捕嫌犯是執法隊要做的事情,但現在的公民伊瑞絲隻想安靜地和信使小姐度過這半天。
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注意到夜市的一位普通公民伊瑞絲的。
“我去換件衣服,”信使小姐在路邊無聊等待時,伊瑞絲說著指向附近的服裝店,“隊服不適合在非工作時間出行。”
信使小姐被包裹在毛茸茸的服飾裡點頭,像一隻被愛意的羽毛裹住的幼雀。
伊瑞絲很快走進服裝店,但也很快就出來了。
她換了一件灰色的套頭衛衣,穿著條超顯腿長的黑色長褲,腳下的黑色小高跟靴倒是沒有換下來。她將披在身後的粉色長發高高束起,臉上還架了一副圓形黑邊眼鏡。
“無度數。”伊瑞絲看見信使小姐好奇的目光,解釋道,“隻是用來遮住眼睛的顏色。”
信使小姐:“為什麼要遮住?很漂亮啊。”
“……”
伊瑞絲搖頭:“因為大家看到這個顏色,會想到執法隊隊長。”
“可我現在不是在工作。”
信使小姐若有所思:“原來如此。就像我穿成這個樣子,伊瑞
絲才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不是。”
說到這個,伊瑞絲就不得不解釋了:“我判斷他人身份不隻是通過服飾和麵容身材,更多的是氣味。”
而奇怪的是,在摘下墨鏡之前,她隻能在毛茸茸的成年人身上嗅到大片的風雪氣息,直到墨鏡被取下,那抹金色印入眼簾,伊瑞絲才嗅到熟悉的帶著點黑石的氣味。
“氣味……”信使小姐摘下她酷炫的純黑墨鏡,像小動物一樣抽著鼻子嗅了嗅,“嗯。好像聞到了一點。”
伊瑞絲一怔:“什麼?”
難道她也被——
“電車要到了的氣味!”金發信使篤定開口!
伊瑞絲:……
不管是金蝴蝶還是信使,眼前的這位嫌疑人好像都過於活潑了些。
很少有誰會在伊瑞絲麵前如此放鬆甚至做著些可以被稱作膽大包天的行為。
為什麼呢?
公民迷茫地看著她朝著遠處駛來的電車歡快招手,隨後被她拉住了手腕,一把塞進了電車後座。
“去破爾街!”
一樣鑽進了後座的信使歡快開口,卻沒得到前麵司機的回應。
下一秒,身旁僵硬的公民張開了嘴:“夜市的電車是無人駕駛電車,星端輸入目的地自動派單。電車全程監測限速,所以不存在開錯道和超速的情況……可以放開我的袖口了嗎?”
信使小姐低頭,看見了自己壓住對方袖口的手。她自然地移開:“夜市的交通大都是懸浮類的嗎?我還以為你們更喜歡那種老款的汽油車。”
她說的是奧維恩莊園外停靠的仿古董油動力車。
“上流階層會偏愛這類。”伊瑞絲收回自己的袖口後就一直直視前方,“但對於夜市的大部分市民來說,時間與金錢等同,大家會更喜歡速度快價格便宜的懸浮電車。”
“哦~低投入高回報,”信使小姐說,“我喜歡這個。”
除了偏愛華美昭示財力的一類貴族,幾乎無人拒絕星際時代下的高科技交通產物。
破爾街在夜市的東北方向,電車在壓著最高速度行駛的情況下也仍然開了十分鐘才到。
隔著透明的車窗,伊瑞絲能夠看清懸浮車下忙忙碌碌的夜市人,還有遠處靠著港口的海艦。人們赤著腳站在這略顯濕潤的土地上,坦然地麵對自己的生活。
懸浮車在發出一聲提示後,緩緩下落至地麵,很快就打開了車門。
伊瑞絲嗅到了濃烈且熟悉的海腥味。
她跟著毛茸茸的信使小姐從車上下來,站在棕黑色的土地上,伊瑞絲的粉色雙眸看向遠處的港口。
“有時候我覺得第十二星際不像是處於星際時代,它看上去更像一千多年前的某個星球。”信使小姐站在她身旁,感慨似的開口,“但有時候我又能看見星際高科技的產物與人們此刻的生活在碰撞。”
伊瑞絲側頭看向她。
信使小姐仍然被包裹在柔軟的長襖中,看上
去依舊和夜市的環境格格不入。
不管是不是在伊瑞絲的眼中,必須承認,信使小姐一如既往的耀眼——破爾街的許多人都朝這邊望了過來。
“破爾街海邊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日落。”伊瑞絲告訴她往這邊走,“但在平時,執法隊的巡邏計劃不會待到那個時間段。”
她頓了一下後,回應了信使小姐先前的感慨。
“科技的發展是必然的,這毋庸置疑。不管是星際移民還是資源開發,都是在按照前人定下的步調在前行。”
公民粉色的眼眸被遮擋在被日光照耀的眼鏡下,她看向周圍人們的目光溫和又平靜,伊瑞絲淡淡開口道,“可是有一點也同樣毋庸置疑。科技在不斷發展的同時,也一定有人會被科技時代所淘汰。”
“聽上去很有趣。伊瑞絲是悲觀主義者嗎?”
“不……我隻是在講述我曾看見的事實。”
兩人一來一去的對話,讓這段旅程帶上了些許哲學探討的意味。
當伊瑞絲換下執法隊的工作服後,的確減少了不少向她投來的目光。
但另一個消息卻是,她身邊的信使小姐一如既往地在綻放光芒。
不少還在工作的破爾街人們將視線投在了她的身上,而一些在街上的孩子們比大人更加的直白,在偷偷打量過信使小姐後,小孩子們悄悄地一點點靠近,狀似無意地伸出了小手,輕輕摸了下那漂亮的灰白色大襖。
伊瑞絲忽然停下腳步,於是信使小姐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她的目光放在了信使小姐的身後,於是後者也乖巧地回頭,與那邊小聲和同伴探討毛茸茸手感的孩子們對上了視線。
伊瑞絲看見了那件灰白色絨毛襖背後右下角粘上了一處灰黑,她皺了下眉。
原本還有些興奮的孩子們對上她的視線後,“啪”一下,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那股興奮勁。很快,孩子們也發現了毛絨衣服上格格不入的灰黑。
“奈拉,你怎麼把灰按上去了!”
小夥伴們小聲地譴責她,奈拉原本還在激動和同伴分享那毛茸茸令人流連的手感時,被這幾聲譴責砸得一懵。
她轉過頭,果然在那件漂亮衣服上看見了自己的“傑作”。
奈拉慌了神,無措地與兩位女士對上視線。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結結巴巴地開口,隨後雙手背在身後,手指扭結在一塊,“我、我可以賠……”
可那樣一件新奇的,手感柔軟的漂亮衣服,賠償得花費多少晶幣啊!
奈拉急得快哭出來了。
“嗯?”
信使小姐低頭,很快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