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紛亂下來,王家是損失最嚴重的。
甚至用嚴重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簡直是慘不忍睹。
他們四個人死了三個,唯一活下來的王恒再不敢多待,生怕晚一秒就被巨蟒吃了,連滾帶爬逃離了這裡。
徐家人目光複雜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還在後怕,更多的是慶幸。
他們無比慶幸自己還算謹慎,沒像徐宇和徐婭一樣不聽勸告,喝下那些不對勁的木晶靈液。
畢竟不是誰都像明媛那樣有個好姑母,明鸞在風波裡把明媛保護得毫發無損,還在不顧安危地親手替她拔毒呢。
沒有化神修士擔保,要是他們喝了那些靈液,能不能靠自己逼出體內的藤蔓暫且不提,一旦陷入傷痛,他們的實力必然大打折扣,十有八九要被十方籠屍草吞進肚子裡。
因緣合道體的話果真忽視不得!
經此一役,徐家的人跟徐懷譽一樣,對夜堯的信服度節節攀升。
大地的震顫漸漸停歇下來,眾人悄悄瞟著那條打敗了八階木皇的大蟒,看到它縮回了普通大小,回到了主人身邊。
“那就是魅影吞烏蟒吧?”有人忍不住小聲說。
“噓!”他身邊的人忙示意他噤聲。
那可是上古凶獸……萬一被聽見了,被盯上怎麼辦?
雖然黑蟒可怕的氣息已經收斂起來,但其龐大的身影好似還留在觀者的腦海裡。
傳聞中,魅影吞烏蟒能食萬物、吞日月,貪婪而暴戾。在上古流傳的那些凶獸傳說裡,其可怕殘忍的程度遙遙占據前列。
隻是稍一回憶它撕咬十方籠屍草的模樣,便讓人汗毛直立。
沒人敢表現出來的是,凶獸可怕,凶獸的主人更讓他們感到危險。
——能收服這樣的猛獸,禾雀得是什麼樣的猛人啊?
剛才那條大黑蟒追著禾雀鍥而不舍地咬,他們原本以為他要被自己養的蛇反噬了,沒想到就在這讓旁觀者都捏了一把汗的危險裡,他竟然就像砸釘子一樣,把蟒頭砸進了地裡。
雖然看不清他具體用了什麼手段喚醒黑蟒,但給人以舉重若輕之感,就像是……隻是主人在教訓不聽話的寵物。
能修到元嬰期的少有蠢人,在場的人都默默在心裡對這位化神修士的敬畏更上了一台階。
雖然不知禾雀的來路,但這樣的人顯然不該一直默默無聞,早晚會在秘境裡大放異彩。
至於禾雀和夜堯的關係?
比起放縱那條蛇吃人,隻是斷袖而已,簡直太收斂了。不就是搞了因緣合道體嘛,就算他對因緣合道體始亂終棄、養十個八個男寵都不算事。
強者總是擁有更多權力,誰敢對能信手碾死自己的強者指指點點?
要管也是夜堯的師尊天塗上人來管,其他人要多嘴多舌,不如看看王元梁的下場。
徐家的人對視一眼,紛紛沉默下來。
其實他們恨不得立馬逃離這裡
,雖然危險已經過去也不敢多待,但這些已經死去的十方籠屍草珍貴無比,讓人舍不得放棄。
仔細想想,黑衣青年的存在雖讓人想要退避三舍,笑眯眯站在他身旁與他說話的夜堯,卻能給人以安全感。
此時此刻,眾人不約而同感謝起夜堯和禾雀的關係來——有因緣合道體在,那位前輩肯定不會對無辜的人出手的!
見夜堯和遊憑聲的談話停下,徐懷譽適時上前與他們搭話,不動聲色地想要與兩人交好。
化神修士不算罕見,一位擁有八階靈獸的化神修士就不一樣了,禾雀還是散修,倘若能趁機和他攀上交情,日後對徐家必然是一件好事。
但徐懷譽知道遊憑聲性情孤冷,不喜歡和人聊天,就隻是誠懇代表徐家向他表示感謝,又委婉地詢問了一下他們對這漫山遍野的十方籠屍草如何打算。
……
“他們竟然願意讓我們拾取地上的東西?”一個長老驚訝地道。
徐懷譽又是高興又是慚愧,“夜道友胸懷廣闊,令人敬仰,禾前輩也是,待我們很是寬容。”
先前在靈田裡摘取靈草時,徐家不願意和他們對半分,他們這回本來也可以拒絕的。
徐家人都跟著讚歎:“不愧是因緣合道體,與之相交的人品性也如此高潔無私。”
無私?
……倒也不必這麼誇張。
這些人未必真這麼想,但此情此景,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們都要極力說些好話。
瓏娘沒說話,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攀比文采似的誇讚之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當然,她不是對主上被誇有什麼不滿,她是覺得以主上的性子,聽見這話大概會覺得惡心。
他隻是對那些東西不在意而已。
見徐家人興高采烈地采集十方籠屍草,瓏娘提醒道:“即使他們願意分享,我們也不能把客氣當做福氣,稍微撿一點兒就好。”
“瓏娘說的沒錯。”徐懷譽讚同地點點頭,“畢竟我們沒有出力,不可太過貪心。”
“是。”幾人應道。
八階木皇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是寶貝,即使隻能撿些不起眼的藤蔓,也是比靈草還要珍稀的天材地寶。
瓏娘一邊拾起一片巨大的花瓣,一邊忍不住偷偷看幾眼遊憑聲和夜堯。
兩人正在翻看那些十方籠屍草的屍體,和對方說著話。遊憑聲說了句什麼,夜堯忽然扶著他的肩膀笑起來,沒骨頭似的依著他,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肩側。
隻接觸了遊憑聲幾秒,笑完,他又很快站直了。
他們的站姿並不多曖昧,偶爾對視,眸光也不讓人感到黏膩。
相處的距離恰到好處,說是朋友不算太近,說是情人也不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