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怪我。”夜堯停在遊憑聲身後,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
化神修士的能力不僅體現在與修為對應的攻擊力上,天璿和馮西來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戰鬥時極為警惕,能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原本遊憑聲一個人站在這裡猶如融入空氣一般,夜堯來時沒注意,沒想到被兩個人發覺了。
遊憑聲也不安慰他,直接地說:“你的隱匿功夫確實差了點兒L。”
夜堯畢竟是正道,行事更坦然一些,不像他早就煉成了幽靈一樣潛行的本能。
不過被發現也沒關係,遊憑聲本來也不在乎暴不暴露蹤跡。
天璿、馮西來,加上他和夜堯,三方人物,表麵上兩正一邪,其實各懷心思,亂起來也蠻有意思的。
倒是馮西來的表現讓他有點兒L意外。
魔尊遊憑聲的死訊已經傳了不少年,他死時還有目擊者,言之鑿鑿,這麼多年來沒人懷疑過消息的真偽。
或許該誇一句馮西來的眼力不錯?
見到他的第一眼,馮西來就露出了心驚之色,要不是身後退路被天璿擋住,馮西來一定會馬不停蹄逃離這裡。
“你是誰……你是……?!”
他甚至不敢吐出喉間堵塞的那個名字,瞳孔震顫地盯著遊憑聲,聲音高而疾,尾音卻異常的乾澀。
遊憑聲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最了解你的,果然永遠是你的敵人。
雖然他沒特意改換身形隻戴了張麵具,但跟馮西來也有百來年沒見了,馮西來竟然一個照麵就認出他了?
“你給我說話!”沒得到回答的馮西來聲音更利。
他的嗓音宛如被砂紙刮過,因極力想要穩住聲線而顯得異常狠戾。
就像一隻與天敵狹路相逢的野狗,吠叫的聲勢很大,其實隻是靠色厲內荏來裝點自己的膽量。
“你猜?”遊憑聲手指舒展了一下,修長的雙手慢悠悠在袖口間交叉。
那動作輕緩優雅,衣袖如漆黑蝶翼翩躚一動,馮西來死死盯著他白皙的手指,唇瓣哆嗦了一下。
遊憑聲不是死了嗎?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還和因緣合道體在一起?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遊憑聲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他!理智告訴馮西來這一點,對方那莫名熟悉的神態卻讓他的瞳孔劇烈震顫。
“看起來嚇壞了啊。”低沉的聲音響在遊憑聲耳側,貼在他背後的胸膛輕輕震顫,夜堯忽然笑了起來。
馮西來大概很得意自己從魔尊手底下逃生的經曆,那隻凹陷的眼洞沒有帶眼罩,一直故意露在外麵。眼下,他卻驀地用手捂住了早已空洞多年的眼窟,幻痛一般臉色發白。
這名經曆過不知多少大風大浪的化神修士,堂堂一派之主,麵對化神巔峰的天璿老祖都有周旋之力的人物……此時神情動搖得竟然有幾分可憐。
遊憑聲甚至沒動手,這是怎樣的震懾力?
夜堯低聲笑著,胸口情緒忽然如海潮慢漲,脊背竄上電流般的刺痛。
不久之前,在十方籠屍草花粉帶來的幻覺裡,他再次看到馮姓兄弟欺辱遊憑聲的一幕,那時他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殺意。
此時憤怒仍在,但他目光略過馮西來,心口又生出了一種驕傲的飽脹感。
那段低穀遊憑聲多年前便靠自己跨了過去,他從沒讓這不堪的記憶困住自己,昔日的手下敗將早晚是墳中枯骨。
化神之間的戰爭瞬息萬變,馮西來的動搖肉眼可見,天璿本該抓住機會攻擊馮西來,視線落在突兀出現的第三方,又警惕地沒有動。
“你們認識?”天璿分出心神戒備遊憑聲,“你不是正道中人嗎,竟與魔修勾連?”
“認識就是勾連?”遊憑聲挑眉看他,“我與老祖你,不也算舊識?”
天璿精神一凜。預想裡,禾雀在秘境裡遇見他應該心虛膽怯,可對方竟然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是……禾雀現在竟然是化神中期!進秘境前他還是化神初期修為,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晉階,他一定是一開始就在偽裝!
天璿本就懷疑他是魔修,見此更怕他和馮西來前後夾擊自己,不動聲色地運滿靈力護住自己。
“既然沒有勾連,身為正道中人,你們不該討伐魔修嗎?”他沉聲喝道:“堂堂因緣合道體,不來殺魔,怎在一旁看熱鬨?”
“說我嗎?”被他點名的那位因緣合道體懶散地靠在禾雀的肩頭,對上他的視線還故意衝他歪了歪腦袋,“可是我隻是個元嬰期誒?”
天璿:“那你也不能……”
“怎麼不能?”夜堯一臉無辜,“我不敢上,禾雀要保護我,天璿前輩你自己努力吧。”
他簡直像個光明正大躲在男人身後的小白臉,又像隻馴服的癡纏主人的大貓。
天璿目瞪口呆,“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隻有遊憑聲知道,狀似平靜趴在他肩後的人正暗藏著怎樣銳利的姿態。
貼在他後背的胸膛溫熱有力,精悍肌肉鼓起,陽火正在灼灼流轉。
遊憑聲微微一笑,說:“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
“是啊,真是巧。”夜堯深沉的黑眸微微眯起,落在天璿和馮西來身上,在黑暗中帶著幽光。
那聲“再見”似是在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