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原本肆意的黑氣淺淡許多,夜堯晉升的異象驅散了這些晦暗之氣。
於是一時之間,跟隨霧氣指引前進的人們紛紛失去了方向。地穴中各處的魔修們開始著急起來,隻要一想到有異寶在前方等著自己,就抓耳撓腮焦急不已。
晉階的正道修士是誰啊,一個正道之人乾嘛要在他們魔修的地界晉階!
害得他們失去了寶物的位置,那寶貝不會被異象打擾的不出世了吧?!
被不知道多少人咒罵的夜堯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摸摸鼻子,環視一圈,身邊的人也都停頓住了。此時他們站在一條反向相反的岔路口處,失去了霧氣的指引不知該往哪邊走。但幾人沒像那些性急的人一樣無頭蒼蠅似的打轉,先順其自然地在原地修整下來。
恰在此時,遊憑聲想起一件事:“我們還會遇見其他魔修,不能就這麼大搖大擺露麵。”
也不知道現在這裡彙聚了多少魔修,幾個正道修士萬一陷入包圍圈,簡直像掉進狼窩的鮮肉,必然會率先成為眾矢之的。
“有道理。”夜堯看了一眼身旁三個人,深以為然點點頭。
廖星還好說,從落進魔修手裡之後他穿的就是焚癸派灰撲撲的雜役服,隻要把臉一埋就能沒入人群。顧明鶴和玉鈞崖身上的卻還是明泉宗標誌性的湛藍仙袍,惹眼極了。再加上他……
夜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皎白的衣襟,思忖道:“必須得喬裝改扮一下。”
“怎麼喬裝?”顧明鶴不禁皺眉,“我會化形術,但化形術瞞不過神識強度高一個大境界的人。大乘期的魔修都出現了,這裡一定還會有化神高手……遇到他們被看一眼就能瞧出破綻。”
“那就不用化形術唄。”夜堯摸著下巴看著他,想了幾秒,忽然壞笑了一下。
顧明鶴打了個激靈,怎麼看這人怎麼不懷好意。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他警惕道。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看來他這是以前被夜堯坑過啊?
遊憑聲在一邊看戲,他想看夜堯要說個什麼辦法出來,沒提自己有不少麵具的事。
夜堯和顧明鶴是三大派裡的出名人物,樣貌在修真界並非秘密,他們要隱瞞身份不僅要換身衣服,還得換一張臉才行。
“既然神識能穿透化形術,那我們不用術法不就好了?”夜堯說:“人間有種手段叫易容術,手段高超的易容者單憑化妝手法,就能改變一個人的樣貌。”
“化妝?”顧明鶴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可不會,難道你會?”
“奴家這裡倒是有齊全的梳妝器具。”不遠處的花女笑了起來,“夜前輩既然主動提起,應是有把握吧?”
“姑娘說得沒錯,我的確略懂一一。”夜堯笑吟吟看向她,問:“如果方便,可否借來一用?”
花女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很乾脆地把自己的妝奩拿了出來,“請便。”
夜堯打開盒子看了一眼裡麵
齊全的工具,轉頭看向顧明鶴。
顧明鶴:“……()”
“不是吧?⑽()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後退一步,腦中急轉,“我不著急,你先給自己弄吧。”
夜堯眨眨眼,看了一下身旁的遊憑聲,遊憑聲悠悠頷首,對顧明鶴說:“他也不急,稍後我來給他畫。”
顧明鶴:“……”
你倆在這種事上這麼心有靈犀是吧!顧明鶴無語地抽了一下嘴角。
如果隻有夜堯坑自己,顧明鶴還能和他撕吧一會兒,畢竟就算夜堯實力比他強也不可能在玩笑時拿修為壓他。但他有點兒怕遊憑聲,睜大眼睛猶豫的時候,就被夜堯勾著脖子拖到了一旁。
“等等,等等,彆拿那種東西碰我!”遠處隱隱傳來顧明鶴崩潰的聲音。
夜堯:“什麼叫‘那種東西’,禮貌點兒啊,這可人家好心借出來的。”
顧明鶴:“夜堯你夠了啊,再鬨我要生氣了!”
夜堯:“你也沒彆的辦法了吧?信我,畫完之後你絕對會滿意的。”
顧明鶴:“阿嚏!”
夜堯:“啊,這一下畫壞了。都說了讓你彆動了,算了,就當你長了塊胎記吧。”
“……”
要不是顧明鶴還在意形象,遊憑聲感覺自己能聽見他的慘叫。
遊憑聲勾了勾唇,婪厭視線劃過他麵上遮蓋了表情的麵具,目光頓了頓。
顧明鶴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換了模樣。
眾人驚訝發現夜堯居然真的會化妝,且手法十分高明。他用了沒一會兒,就把顧明鶴清俊的麵容加深了棱角,看不出過度妝點的痕跡,眉眼間自然加深的陰影卻讓他顯得陰沉了幾分,氣質陡然改變。
再加上印在他側臉的一大塊暗紅色猙獰胎記,一眼看去,絕不會有人懷疑眼前之人是正道中人。
顧明鶴換了身深灰色的衣裳,緩緩拂去衣袖褶皺恢複了從容鎮定,麵無表情時透出種冷肅氣勢。
地穴裡光線昏暗,化妝的痕跡被大幅度掩蓋。若有人用神識掃過顧明鶴的臉,不會發現術法痕跡,即使察覺到他麵容有修飾,也不會分出太多注意力。
修仙者依賴靈力修為,有時反而容易忽略最簡單的東西。
兩人走回來,廖星興致衝衝對夜堯舉起手,“下一個我來,給我也畫一畫!”
夜堯打量了他一下,廖星解釋:“焚癸派的人都認得我,我怕遇見他們。”
某種意義上說,天機閣弟子比三大宗的人還要危險。萬一廖星身份泄露,那些人對他的覬覦不會亞於某些珍貴的天材地寶。
夜堯點點頭,讓他跟自己過來。片刻後,廖星笑嘻嘻跑回來,捧著臉湊到遊憑聲麵前,“恩人你看我,是不是認不出來了?”
以遊憑聲的觀察力,對於自己熟悉的人當然能認出來。不過他視線在廖星麵上轉了一圈,還是給出了肯定:“不錯。”
廖星本就麵容柔和愛笑,又被夜堯特意改得杏眼圓潤、臉帶紅暈,乍一看像個
() 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廖星一笑,亮晶晶的眼睛眯成了兩隻月牙,一隻眼睛輕快對遊憑聲眨了一下,“我現在看起來漂不漂亮呀?”
夜堯:“……”
“我這裡有女裝,不如給你一件?”一旁的夜堯幽幽說。
“哈哈哈哈……”廖星乾笑兩聲,“那就不用了,我、呃,我可能還沒漂亮到可以穿裙子的程度。”
廖星趕緊離遊憑聲遠了點兒。
最後夜堯看向玉鈞崖。
“我就不必了。”不等夜堯開口,玉鈞崖先掏出了一張麵具。
顧明鶴:“等等,你哪兒來的麵具?”
玉鈞崖說:“行走在外,總有用得到的時候,我便準備了一張。”
顧明鶴恍然:對啊,他怎麼沒想到!
玉鈞崖正要把麵具戴在臉上,肩上忽然一沉。
顧明鶴按住他,微笑說:“時機難得,你不嘗試一下夜前輩的手藝嗎?”
玉鈞崖聲音冷淡,“我不需要,這樣比較方便……”
話音未落,他已經被顧明鶴一把拉走,顧明鶴溫潤的嗓音一字一字往外蹦:“不,你需要!”
他今天一定要拉一個人下水!
玉鈞崖:“……”
因為淋過雨,所以要撕爛彆人傘的顧明鶴把師弟推到夜堯眼前。
夜堯看著一臉空白的玉鈞崖感歎:“這就是親師兄啊。”
三人喬裝之後,夜堯帶著妝奩和遊憑聲走遠。
麵貌一新的三個人站在原地等候,度厄教的毒修們都在忍不住看著那邊。
沒想到這些正道修士不像想象裡那麼古板,他們不由感到驚訝。
花女下意識看了看婪厭,敏銳察覺到教主有些不高興。
看著教主目光陰鬱地盯著那兩位離開的背影方向,花女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而那絕不是她應該知道的東西。花女怔了怔,飛快地收回視線低下頭。
*
一盞赤色火焰懸於半空,在黑暗中投下柔和的光亮。
光影勾勒出一隻緩慢移動的手,手指正在慢悠悠掠過妝奩中的一件件東西。
那是一隻很好看的手,修長白皙,骨肉勻停,指尖襯著胭脂豔麗的顏色,拈起眉筆時有種繾綣煽情的意味。
“閉眼。”遊憑聲托起眼前人的下巴。
眼尾一陣發酥,癢意好似從筆尖晃到了心上。
夜堯睫毛顫了顫,乖乖揚起臉任他動作。
墨筆落在閉闔的眼角,沿著眼尾拉長。
遊憑聲上輩子因為好奇看過美妝視頻,對化妝要做什麼還算了解,所以剛才說要給夜堯畫,是因為他真的有點兒想試一下自己能不能行。
雖然沒給人畫過,他的手卻極穩,即使是第一次也不會有走歪出錯的情況。
聽到“好了”兩個字,夜堯緩緩睜開眼,眼角濃黑的眼線斜飛上揚,黑眸變成了狐狸眼一樣微微上挑的形狀
。
這是有點媚的眼型,遊憑聲打量了一下,覺得妝麵要整體風格統一一些,於是用指尖把夜堯英挺的眉尾蹭去一半,又給他換了個眉形。
“易容術你都學過?”
“閒來無事,學來玩一玩而已。”夜堯說。
他說得輕巧,看過原著的遊憑聲卻知道其中還有一段故事。
這是夜堯在人間遊曆時學到的,教他的是個可憐的女子。那女子被地下組織控製,自小被專門培養,送入青樓作為探子替組織收集達官貴人的情報。後來她因厭倦出賣自己的日子想要出逃,被組織追殺時,夜堯救了她。
她感激夜堯卻無從報答,夜堯便讓她把最拿手的易容術教給了自己。
原著裡隻是一筆帶過的內容,在這個世界卻能延展出真實有趣的現實。
遊憑聲回憶著腦海裡的文字,伸出手指掐了下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