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薛霖說,現在他們應該做的是不顧一切地逃命才對,殺一個蒼木已經回本了,再和屠魔糾纏下去是絕對不明智的做法。

遊憑聲卻仍原地不動,麵對屠魔不加掩飾的惡意,甚至還在好聲好氣地和他打商量:“剛才與前輩共同斬殺蒼木那老賊,十分爽快。看在這一場仗的交情上,前輩取走我的蛇之後,可否給我們留一條生路?”

“哈哈哈哈哈,這一點你倒是沒說錯!能看到蒼木那老賊露出那種難看的表情,值得我笑上三天三夜!”屠魔想起他倒戈自己把蒼木氣瘋的一幕,哈哈大笑起來。笑畢他又眯起眼睛,陰晴不定地道:“那又怎麼樣。你以為憑這件事就能和我談判?”

“不是談判,隻是試圖求個情而已。”遊憑聲柔和道。

和這種人求情會有什麼好結果?這魔頭顯然凶殘成性,絕無任何憐憫之心!

薛霖不可思議地看了遊憑聲一眼,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打算,然而隔著一層麵具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算了,就算沒有麵具,以這人的演技也能把他糊弄得跟個呆子一樣。

大概是短時間內刺激過剩,此時此刻薛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任何懷疑對方的想法。

他的人生履曆真的向前跨越了一步,而且是無比黑暗的一大步——他居然在全心信任一個身份不明的魔修!

唉,他是不是徹底沒救了。

“我們隻有化神修為,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感恩戴德了,日後更不敢對您心生怨恨。”遊憑聲慢條斯理說著,“放過我們對您來說就像放過兩隻蟲子,隻是舉手之勞,沒有任何威脅。”

他居然真的在試圖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屠魔都有點兒驚訝於這種坦然了,他還是第一次遇見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講情的人。對比一旁緊張的薛霖更顯不同尋常,仿佛他真的相信能說動自己這樣殺人如麻的魔頭。

蒼木的死讓屠魔十分愉悅,破天荒多出了幾絲興致。

“好,我就給你個機會。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他掂量著肩上滴血的黑鐮,虎視眈眈,“現在,要麼你主動和魅影吞烏蟒斬斷契約,要麼就由我親自動手……選擇後者,嘿嘿,結果就不那麼好看了!”

黑蟒忽然發出一聲威脅性的低吼,肌肉蜷縮收緊,俊美身軀拱起震懾的弧度。

“怎麼,是‘斬斷契約’刺激到你了?”屠魔吃驚不小,興奮起來,“哈!魅影吞烏蟒這般桀驁不馴的凶獸,也會對主人產生忠誠?!”

他看黑蟒的目光頓時更加火熱,升起馴服強大野獸的征服欲。

黑蟒背脊上留有方才和蒼木戰鬥的傷口,鱗片剝落,露出一塊塊血紅的皮肉。而它傷口下的肌肉有力起伏著,宛如下一秒就要突破堅硬鱗甲,迸發出生撕敵人的力量。

嗜血的欲望在血管中汩汩跳動,直到遊憑聲冰涼的指尖落下,似寒地雪花落在火辣辣的傷上。

遊憑聲撫摸著躁動的巨蟒,聲音真摯地說:“

我當然不想和前輩戰鬥,隻是……我與它相伴多年,感情深厚,能不能再給我一點兒時間,讓我和它告個彆?”

影:“……”

“感情深厚”四個字砸下來,那雙猩紅的蛇瞳露出某種類似於無語的情緒。

“拖延時間也沒用,敢耍花招就殺了你。”屠魔森冷道。

“是,我明白的。多謝前輩。”遊憑聲識相地道。

遊憑聲從魅影吞烏蟒背上躍下,背對著屠魔立在自己即將告彆的靈寵身前。這是一個放鬆警惕的姿勢,倘若屠魔突然出手將毫無抵擋,他宛如徹底陷入告彆的傷心氛圍裡全然顧不得其它,背影都透出濃濃的戀戀不舍。

“影,對不起。是我不夠強大,讓你失望了……”他親昵靠近龐大的蟒頭,將掌心貼在黑蟒麵上。

離彆之語摻雜著留戀與不甘,疲憊與悵然,如此富有感染力,情感真摯動人。

不是吧,難道真的要把魅影吞烏蟒交出去?!

動聽的低聲細語聽得薛霖心裡一澀,他看得出來,禾雀的靈力所剩不多,絕不可能支持第二次大乘之戰。

倘若為了活命不得不交出契約獸,不止實力要大打折扣,帶來的屈辱心結更是錐心之痛。

屠魔不耐看見這種煽情畫麵,催促:“我耐心有限。”

“馬上就好了。待我安撫一下它的情緒……粗暴斬斷契約它會發狂的。這樣也有助於它日後為您效力。”遊憑聲解釋說,又體貼建議:“前輩可以先去處理蒼木的屍體,等您回來我保證結束一切。”

屠魔被他提醒,咧嘴笑了起來。

大乘修士的身體強度自高空墜下也毫發無傷,蒼木的屍體墜落在地麵上,隻有胸口蔓延著大量血跡。屠魔落到屍體旁邊,五指成爪掏出他的心臟捏碎。

屠魔一邊放聲笑著,一邊翻出蒼木身上的東西,大乘修士積攢多年的家底豐厚無比。乾坤袋裡天階法器、功法秘籍、絕品丹藥……包括不久之前蒼木從遊憑聲手裡搶走的骨玉,都成了蒼木的戰利品。

“哈哈哈哈,蒼木,你是大乘中期又如何?還不是死在我手裡!我不僅要收了你的所有家當,還要把你的屍體喂狗……不,待會兒拿你喂我的魅影吞烏蟒!”

言語之中,他已把魅影吞烏蟒視作囊中之物。

隻能等屠魔得了魅影吞烏蟒後放過他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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