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士而言,破境一事難也不難,隻要靈力充沛、心境通達,便能向上躍遷。
林斐然如今靈脈雖未好全,但已有除咒之法,便算不得問題,剩下的就如大多修士一般,求一個心境通達。
但心境一事,誠如先聖所言“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多少人窮其一生,也未能探尋一二。
故而人族喜好坐而論道,以辨心明理,而妖族則好鬥法,於生死一線間開闊頓悟。
至於林斐然,她倒是不拘於此,哪個好用用哪個,若有必要,就兩手抓。
金蝶放出當夜,人族使臣四個字一夜間便傳遍妖界,無人不知,卻又無人知曉。
知的是妖界終於出了第六位使臣,不曉的是這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的人族。
區區一個人族來做妖界使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眾人不敢背後妄議如霰,生怕被他聽聞後遭受千裡追殺,這是有過先例的,是以眾人便將目光聚在那人族身上,紛紛指責其狼子野心。
甚至有人猜測,這人族正是明月公主從人界帶來的“美人計”,把妖尊迷得暈頭轉向,令其做出此等糊塗之舉,是要戕害妖界!
可轉念一想,能把妖尊迷暈的,該是何等絕色?世上又真有此等絕色乎?
眾說紛紜間,竟帶了些旖旎。
一時間,前來妖都蘭城向林斐然叫板的人越發多了。
妖都有規矩,城內禁止鬥法,若要相鬥,隻得互發戰帖,約在城外的鏡川道場見。
故而這群躁動的人隻得每日不停地進購戰帖,激情下筆,試圖將數日不見蹤影的人逼出,可都沒有回音。
……
林斐然在屋脊處吐納行靈,天蒙蒙亮,晞光中振翅飛來數隻信鳥,它們早已熟悉這方住所,知道這位使臣日日雷打不動地在此行靈。
信鳥們旋至上空,腦袋一點,搭在脖頸間的包裹便轟然墜下,大大小小堆起來足有四五斤重,壓碎半片碧瓦。
包裹內都是戰帖,每日都有四五包送來,每封帖子內容都大差不差,大多是些激將之語,然後再在末尾綴上一句——有膽鏡川見!
林斐然確實有膽,但這樣的激將法也確實沒用。
在準備鬥法破境之前,她還是想厘清思緒。
於是她在行宮中待了五日,練了五日,想了五日,寄送而來的戰帖越來越多,附言也從挑釁變作惱羞,大罵她是縮頭王八,不敢前往鏡川應戰。
林斐然草草看過後,便將戰帖都彙裝在一個包袱中,鼓鼓囊囊地放在桌角,倒像是堆了滿袋的金珠財寶。
今日行靈完畢,她也十分熟練地將這砸碎半片碧瓦的“財寶”理齊彙入包袱中,順手提起門邊的木劍到院中練習。
練劍時最適合思考。
她明白如霰的意思,他想要她於生死間悟道破境,她也同意了,所以選擇放走金蝶。
可這並不意味著她要將所有希望壓到
女果真是有謀求,隻是不知他們所圖為何。
她思忖幾息,若是“明月”一直不回信,那邊怕是要遣這“行使”前來查探一二,明月遁逃一事定然暴露,若是人皇不依不饒,非要尋到她的蹤跡……
她當即揣摩著明月的語氣,回了“一切安好”四字。
須臾,玉牌再度亮起。
——殿下,您終於回信了。
——行使來信,妖尊新收一位人族使臣,殿下身居宮內,可知曉其背景?可與其相熟?
林斐然垂眸,隨後提指寫道:“不知,不熟,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修士罷了,可是有異樣?”
靜待許久,再未收到回音。
她不由得笑了一聲,一口一個殿下,卻原來隻有對麵發問的份。
她回到房間,將玉牌放至妝奩中,順手背起桌上包袱,縱身躍上牆沿,此時天際才終於吞吐出一輪明日。
有人相約,自然要去,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赴另一個約。
*
迎著晨光,林斐然輕車熟路落在如霰房門前,雖未有參童子帶路,她卻也能準確尋到住處。
不過數日,她隱隱摸出一個規律。如果要找如霰,隻需在日出時於最高處觀望,哪間能迎上今日第一縷陽,他便住在哪間高閣。
輕叩門扉,房內傳來一聲應答,她便將背著的包袱放在門外,推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