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涅醒來時青灰色的天已經蒙蒙透出薄光。

剛才夢裡的場景尚未消退,她抱著被子愣愣地走了一會兒神。

她夢見了艾洛博的新年慶典。她當然沒去過那個世界,卻聽說過那裡的不少事:

那裡的紀年和時間單位和玻瑞亞差不多,新年前夜,大批的人群會聚集在高大建築物或是樹木的下麵,傻傻地等著新年到來的那一瞬。

所有的燈光霎時間全都亮起,天空中綻放這座城市最昂貴的焰火,人群在歡呼聲中迎接全新的一歲。

無論是瞬息亮起的光源還是填滿天空的焰火,在玻瑞亞,任何一個魔法師都能輕易做到。

但對艾洛博人來說,那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因此具有特殊意義,值得用作慶賀的手段。迦涅小時候最喜歡的艾洛博故事,就是那裡各種各樣的節日。

這也導致她對那個世界了解得最多的也是節慶,於是在她的想象之中,艾洛博就仿佛是個一年到頭都在不斷慶賀的童話世界,無憂無慮,簡單好懂。

即便如此,她上一次夢見想象中的艾洛博,也是好多年前了。

大概還是要怪睡著前阿洛講的故事。

艾洛博新年的這部分大概確實稱得上‘美夢’,隻是之後她夢見的內容,就是純然陌生的東西了。

她飄浮在空中,從上方俯瞰著一場海邊的葬禮。

觀禮者的麵貌模糊,衣服的形製與千塔城近旁常見的略有些差彆。最特彆的細節是,所有棺木都放置在小船上,排開占據了一整片海灘。儀式的最後,死者的親人哭泣著將小船推進灰色潮水。

或許這個夢並非偶然,是這片土地的異樣侵蝕了她的睡夢。

有必要把這條送進夢裡的線索和阿洛分享一下。

也是在這個時候,迦涅才忽然注意到:房間裡沒彆人。阿洛的外衣還搭在椅背上,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阿洛向來喜歡單獨行動。迦涅也不急著找他,又換了身衣服,正打算出去查看走廊上的情況,房門卻自己開了。

阿洛彎腰拖著重物進來,和她對上眼神,鎮定地說:“你醒了啊。”

她定睛看向他帶回來的‘收獲’,頓時瞪大了眼睛:

赫然是原本守在她門外的誌願鎮民,眼下閉著眼睛,被托著腋下在地上拖動也毫無反應。

“有必要嗎?”迦涅頓時有些無語。

“讓他也睡一覺,方便我們和酒館老板聊一聊。”

阿洛對於又打暈一個鎮民顯然毫無愧疚感,熟練地又是一通安眠加束縛的操作,這次把不省人事的看守用被子裹成個蛹,背朝門口放在了床上。

“就按昨天整理的思路,今天先探一探幽隱教會那邊的情況?”他輕巧地拍了拍手,下巴朝身後一點,“把這裡的防護陣撤了就下去?”

酒館老板亨特顯然早就和阿洛溝通好,眼下酒館的門從內鎖著,拉著窗簾隻留出一道縫隙,一副迎接天亮打烊的樣

子。

麵善的老者這次沒站在櫃台後,而是坐在吧台最內側的凳子上,手裡習慣性地擦拭著餐具。

“早上好,”迦涅下樓後禮貌地打招呼,“麻煩你了。也謝謝你願意收留這個家夥。”說著她瞥了阿洛一眼。

亨特顯然是知道阿洛被轟轟烈烈緝捕的事的,聞言沒忍住笑了,隨即正色擺擺手:“那短頭發姑娘明明是來給我送錢的,現在遇上這種事……能幫的我儘可能幫。”

迦涅和阿洛對視一眼。

他靠在牆邊,示意她先問話。

“教堂有東西失竊,小鎮封鎖具體來說是幾天前?”

亨特想了想:“就是露露小姐來的那天吧,第二天早上起來,已經沒法出去了。”

這和雷夫所說、阿洛從其他地方了解到的時間點一致。

“我記得你上次說起那個行遊商人時,提到幽隱教會的人也買了東西?你還記得是什麼東西嗎?”

“確實有那麼一回事,”亨特停下手裡的活計,回憶了片刻,“伊蓮女士……我們這的神官,我看到她也被那混蛋騙子騙了,給了一筆錢。但買了什麼東西,這我就真不清楚了。”

“她和商人的那筆交易數目大嗎?比方說,從錢袋的大小判斷……”

亨特摸了摸胡子:“錢袋子就是普通大小,看不出什麼,畢竟是神官大人,用的是魔法儲物袋。”

迦涅暗自懊惱犯了個低級錯誤。哪怕幽隱教會的人不會自稱法師,也不至於連個魔法口袋都沒有。她一個勁考慮甘泉鎮多數人缺乏魔法資質,卻漏掉了關鍵的細節。

她麵色如常:

“伊蓮女士說不定是在給教堂購置用具。在商人來甘泉鎮前後,你去教堂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裡麵多了或者少了什麼東西?裝飾物之類的?”

見亨特有些茫然不知如何作答,迦涅適時補充:“比如燈具,燭台,金銀器之類放在祭台上的東西……?”

酒館老板聞言又笑了:“進去向帷幕女士祈禱,當然都把頭低著看地上,哪裡會看紗幕後祭台上擺了什麼東西?”

這次換阿洛和迦涅兩個人一起沉默。他們顯然都比不上老亨特虔誠,即便進教堂也沒少東張西望。

“幽隱教堂平時看守嚴嗎?”

“誰都可以進去。”

“那麼也就是說,誰都可能是小偷……?話說回來,教堂究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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