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瑜回頭,語氣不善。
一雙丹鳳眼裡滿是寒霜,他冷冷地看向李樂隻,放在袖中的手緊緊攥緊。
陸瑜冷聲問道:“我的事是你的手筆?”
這位姓李的道士,其本事他也有所耳聞。眾說紛紜,有人說他算得準,有人說他不過是刑部推出來的棋子,並不會算,對其真實本事沒有人能說得清道得明。
這也導致,陸瑜不知對方算出他喜歡男人這件事到底是憑本事算出來的,還是碰巧,為了平陽世子,才使出詭計汙蔑他,並不知道他喜歡男的。
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太大,陸瑜不敢賭。
事情僵到這裡,李樂隻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陸公子在外麵似是有個相好。”
這兩人,還是同窗時候勾搭在一起的,李樂隻還算是給陸瑜留了點麵子,沒有將這件事情大庭廣眾下說出來,即便是讓李樂隻說了,他都要被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他真的不好奇對方的私生活。
陸瑜身體驟然緊繃,在李樂隻說出他私底下有相好這件事後,陸瑜放在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瞳孔緊縮,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樂隻的方向。
他沒想到,沒想到這道人真的會算。
陸瑜緊張得咽了咽,他私底下有相好這件事,沒有一個人知道,更彆說是刑部查到的,他和那人碰麵時都萬分小心。
這件事隻有一種可能,是對方算出來的。
這讓陸瑜心生恐懼,完全不敢在此地久留,也沒有向兩人打招呼,身軀踉蹌兩下後,立馬逃離。
平陽世子詫異地看向他逃跑的背影,抓起桌上的瓜子磕了一下,瓜子殼的聲音響起後,他才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樂隻的方向。
此時,掌櫃和小二早已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將門都帶上了,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除了為了保護李樂隻隱藏在暗處的暗衛,暗衛豎起耳朵,記錄起今日發生的一切事。
而茶室內,平陽世子回想陸瑜落荒而逃的模樣,詫異地問道:“李道長,陸瑜他真的喜歡男的?!”
不是你在外麵傳的謠言?
李樂隻道:“嗯,是。”
平陽世子還是不敢相信,陸瑜怎麼會喜歡男的,雖然他平日裡對姑娘家是冷淡了點,性子微冷他們也能理解,可……怎麼就會喜歡男的呢?
平陽世子想不通,他嗑著瓜子,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後,他不信也隻能相信,陸瑜就是個喜歡男人的貨。
能接受此等驚駭的消息後,平陽世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氣憤不已,就這樣的貨色,還是他的情敵,還差點將陶綰娶回家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平陽世子皺眉道:“李道長你剛剛說他私底下有人,對方是誰?”
看他不整死這兩賤人。
李樂隻是算到了陸瑜私底下有人,但還沒有算對方的身份,他見平陽世子氣憤,想著陸瑜的行徑,也不想替兩
人遮掩。對於他而言,喜歡男的也並不是一種錯,隻不過是愛上同性彆的人,雖然他沒有接觸過這些,但能對對方的性向包容,但是,不能容忍的是對方既然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的,還敢騙婚,騙彆的女孩子。
若是兩家人知曉,女方家攀高枝,李樂隻都不想管這事,可偏偏女方家並不是,而是被他表麵所偽裝出來的表象所欺騙,以為對方是良人。
這才是讓人氣憤的地方。
李樂隻也不願替兩人遮掩,至於兩人之後的下場,平陽世子地位再高,也不會要了兩人的性命,隻是會給兩人一點教訓。
李樂隻因此算了一下,沒想到對方這個相好也不一般,還是個小侯爺……也難怪兩人能夠同窗。
那人叫殷軒,是曲安侯的兒子。
李樂隻將對方的姓名告訴給平陽世子,讓對方看著處理,畢竟涉及一位侯爺之子,想要打壓兩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平陽世子知道對方是殷軒後,緊皺著眉頭,然後問道:“李道長,你真的沒有算錯?”
不怪乎他會懷疑,實則是這殷軒早在一年前娶妻,前不久還生下個兒子,想到這點,如鯁在喉。
平陽世子端起桌上的茶,真是被這兩人惡心壞了,而且他沒有記錯,這位殷軒娶的可是陸瑜家的庶姐,有這層關係在,這兩人勾搭在一起,讓平陽世子這樣見多識廣,知曉不少宮闈亂事的人麵上都不好了幾分。
故而才再次確定,想要從李道長口中得到一個否定的結果。
李樂隻疑惑地看向他,再次點頭,他算出來的結果的確是殷軒,沒有算到彆人身上。
不過他也沒有深入往下算,即使他能,但有時候他並不想知道彆人太多的秘密,這也過於侵.犯對方的隱私。
所以李樂隻並不知曉,殷軒此人娶的妻子乃是陸瑜的庶姐。
平陽世子倒是知曉了,可涉及曲安侯和陸家這樣醃臢的事,也不是他想動手便能動手的,至少曲安侯,殷軒那邊的事情不能曝出去,至於陸瑜,他欺負陸瑜還能是借著陶綰的事。
平陽世子道:“李道長,今日你所算到的事,你知我知即可。”
李樂隻也知,這件事他摻和進去,再得罪一侯爺對他也沒有好處,便點點頭表示知曉。
而在兩人不知道的時候,這件事已經呈到趙帝的麵前,趙帝知曉後,心頭火起,隻因這陸瑜原也是他看好的駙馬人選,若無陶家和陸家議親,他還有更好的駙馬人選,早已欽定下陸瑜。
而現在告訴他,陸瑜喜歡男的。
這就像一巴掌拍在趙帝的臉上,明明白白告訴他,識人不清,差點將女兒推入火坑,這讓趙帝如何不氣。
趙帝冷著麵,端起濃茶喝了一口後,茶盞重重地放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伺候趙帝的內侍大氣不敢喘,偷偷瞄著趙帝的神色,未言一詞。
趙帝氣過後,倒是想問罪陸瑜,但又師出無名,但這又奈何不到趙帝,恰好他還有一塊很好用的磚—
—秋禦史,雖然這小老頭不會看臉色,還是個耿直的,恰恰好,到這個時候,這小老頭派上了大用場。
趙帝稍微暗示一下,專門派人在秋禦史回家的路上,說起陸瑜好男風的事,但未料秋禦史他還在惦記著李道長的事,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讓趙帝對這小老頭的榆木腦袋煩了,又隻好派人在小老頭麵前說這事和李道長事有關。
一聽這事和李道長有關,秋禦史立馬將人攔下,問了個明白後,心中氣憤不已,小小陸瑜,居然還敢和李道長作對。
陸瑜父親乃是光祿寺丞,秋禦史便上奏彈劾光祿寺丞,趙帝早已經摩拳擦掌就等著秋禦史上奏彈劾,這一下收到了,馮管秋禦史寫了什麼。
便立馬派人去訓斥光祿寺丞一頓,還特意派人前去陸宅,當著所有人的麵訓斥,連帶著陸瑜一起罵,狠狠出一口心裡頭的惡氣。
當然,這也隻是明麵上的,暗地裡,趙帝可不打算錄用陸瑜這樣的人物,何況對方的才華還沒有達到需要他屈尊去請的地步,陸瑜那樣的人才,他隨手一撈,就能撈起一把。
這也就導致著,趙帝不喜,旁人也不敢親近陸家,陸家一瞬間門可羅雀。
京城的風向瞬息萬變,平陽世子還沒出手對付陸瑜,對方家裡就倒黴了,但也不妨礙他落井下石。
除此之外,李樂隻一下子在京城各位夫人之中名聲大噪起來,誰家還沒有個兒子女兒,這人嘛,最怕的就是孩子嫁到火坑裡,或是娶到不好的。
陶家發生的事他們也有所耳聞,陶家退了陸家的親事,還能同平陽世子結親,這裡頭可少不了李道長能掐會算,若非李道長算出陸瑜的事,她們還要蒙在鼓裡以為對方是個好的。
這不,上到王府侯府,下到各位官員家中,雪一樣的帖子飛到宣平巷,一個二個都想請李道長上門掌掌眼。
李樂隻原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對於他而言,同這麼多人家打交道,那不是一家,是上百家,這樣李樂隻哪裡敢去赴宴,一個二個都拒絕了。
直到他去上值,就連周侍郎都來請他過府一敘,李樂隻才知道,他名聲另類大噪起來,在姻緣這一塊的業務上,沒有一位道長比得過他。
所以?
他先前走錯路子了?
這麼冷門的賽道都讓他走出來了,搶月老的活?但真讓他一個個去算,那真的會把他累死,而且這不是消消樂,京城適婚的男女也就那麼點,能得天作之合的也是少有。
更多的,不過是看得順眼,過得去,潔身自好又喜歡男的鳳毛麟角,碰到一個,已經是極其稀罕的事。
憑借那些夫人的眼光,便能替其兒女挑選好的人家,他沒必要去湊合。
所以李樂隻也沒有將這些事放在心上,直到這天,他剛回家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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