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祁漾和陸京遲看電影看到淩晨一點,第二天一覺睡到中午才醒。
周五沒課,祁漾遊神一樣在客廳裡晃的時候,接到了他媽媽周初會女士的視頻通話。
他親愛的媽活潑開朗為人熱情,很懂一些說話的藝術。
“大寶,加一說你腳受傷了,怎麼樣了?嚴重嗎?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連我也瞞著,咱倆什麼關係,跟媽媽還這麼見外。”
祁漾撐著沙發一瘸一拐的轉圈:“周初會女士,我是你兒子,不是你哥們,請你說話的時候保持一下對兒子應該有的語氣和態度。”
“還有,彆叫我大寶,我早就成年了。”
視頻裡的女人四十多歲,眼角眉梢之間和祁漾很像,她笑得燦爛,就連眼尾漾起的皺紋也顯得可親可愛。
周初會嘖嘖嘖:“你們男人就是心狠,小時候不叫你大寶你還哇哇哭,現在說不讓叫不讓叫,還是我的二寶好。”
祁漾:“……”
他隨口道:“我腳沒事,你彆擔心,你家二寶最近好好上課了吧?沒逃課去漫展玩吧?”
他們嘴裡的二寶是祁漾的妹妹,大名祁漸,今年十七,準高三在讀,最大的愛好就是逃課去漫展,抓都抓不住。
周初會一聽這話就沒聲了。
恰好這時陸京遲拎著藥走來:“上藥吧。”
周初會很敏銳的抓住重點:“誰在你旁邊?你背著我談戀愛了是不是?”
祁漾無語:“沒有!是朋友!”
周初會已經開始支棱著試圖和陸京遲打招呼了,陸京遲腳步一頓,說了聲:“阿姨好。”
周初會笑眯眯的說:“好好好,你和大寶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你們現在是在同居嗎?同居多久了?”
祁漾兩眼一黑,偶然鏡頭一轉祁漾看到了他那位默不作聲的親愛的爸,趕緊叫了聲:“祁明亭!!!”
周初會:“他在忙呢,你彆管他,我不說,我不說就是了。”
祁漾想起剛才一閃而過的畫麵,警覺道:“忙什麼?”
周初會不吭聲。
祁漾:“祁漸也在是不是?”
周初會:“二寶這次是請了假的,不是逃課。”
祁漾就知道。
聽筒裡傳來祁漸的聲音:“爸爸爸你在這再寫幾筆,這太空了。”
周初會:“二寶這次是主辦方邀請去的,cos一個擬人古建,你爸給她c服上寫字呢。”
祁漾一個頭兩個大,十分認真的說:“周初會女士,祁明亭教授,還有祁漸老師,我請問誰記得明年六月要高考?沒一個上心的是吧?”
角落裡的祁漸舉手:“我記得!我記得!哥你放心!我記得!”她噔噔噔跑來周初會的鏡頭前:“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明年有我在,江大天體物理所有人都是弟弟。”
祁漾:“……”
他旁邊還站著位天體物理的學科瑰寶,一個電
話就成弟弟了。
祁漾也不打算再和家裡聊什麼,說道:“我腳沒事,你們彆聽秦加一瞎誇張,你去漫展注意安全,彆太晚了。”
祁漸比了個OK的手勢:“Noproblem!”
祁漾掛掉電話的時候頭還嗡嗡作響,手機上祁漸又給他發了條消息。
帥哥:哥,馬上就是你生日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神秘驚喜大禮。
這個備注叫“帥哥”的人就是祁漸。
祁漾:?
帥哥:[魅惑眨眼]
祁漾被祁漸發的表情包醜到了,拿遠手機打字。
祁漾:你最好是驚喜,不然我把你頭擰下來。
有些難聽的話還是得提前說,畢竟這位祁漸老師以前有過不少駭人聽聞的光輝事跡。
帥哥:絕對是驚喜。
祁漾生日在聖誕節前一天,確實近在眼前了,就在下周三,不止祁漸發消息說,秦加一閒聊的時候也提過,問他想怎麼過。
其實祁漾也沒什麼想法,前兩年都是寢室一塊出去聚餐,今年明顯情況特殊,他腳腕扭傷了兩回,好長一段時間對出門都沒什麼太高的興致,而且還得麻煩彆人,祁漾不太願意。
周一的時候陸京遲在陳北星那的假條到期了,祁漾雖然還想犯懶,但理智尚存,揮著手和陸京遲說了拜拜。
研究院本來事情就多,尤其現在到了期末,再忙祁漾也能理解。
他一個人在家裡鹹魚,做了點期末作業,然後畫了點稿子,項目組還開了個線上小會,不知不覺就天黑了。
祁漾伸了個懶腰出了房間,下意識問了句:“晚上吃什麼啊?”
回答他的隻有空蕩蕩的客廳。
祁漾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就想到一個問題,他今天好像沒問陸京遲晚上還回不回這裡,陸京遲也沒說。
他在客廳轉悠了兩圈,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陸京遲接得很快:“怎麼了?”
“沒什麼。”祁漾斟酌著嘴裡的措辭:“你忙完了嗎?”
祁漾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來,旁邊的邢雅和孟秋周朗三個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眼冒綠光的盯著八卦源。
而陸京遲手裡拿著記號筆,正在辦公室的移動白板前做計算,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式子。
他隨手又寫下一長串式子:“快了。”
祁漾又“哦”了聲,他不說話,陸京遲也不掛斷電話,視線看著白板,邊計算邊等。
過了許久,祁漾終於開口又問了句:“那你晚上還回我家嗎?”
邢雅蹭一下瞪大了眼睛,手肘捅了捅旁邊的孟秋。
孟秋差點吐血,急忙道:“聽到了聽到了。”
陸京遲手頓住了。
祁漾:“你要是不回來的話我就睡覺了,回來的話,我給你留個門?”
陸京遲:“回,大概九點。”
他說完這句話後祁漾就不吭
聲了。
陸京遲手上的記號筆也沒再動過。
安靜了會,祁漾:“那你回來的時候幫我帶一份蘇記的灌湯包,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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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秒後,通話掛斷了。
邢雅迫不及待探頭過來:“小陸,你和小師弟最近住一起啊?”
陸京遲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簡潔道:“是。”
眼前的白板寫滿了公式,這些數學模型和天量數據的高精密計算容不得一點差錯,失之毫厘差之千裡,陸京遲從來明白。
他做這樣的工作做了千萬遍,大概是習慣了,所以生活中也很明白一句話最微妙的尺度在哪裡。
明明能有更不引人誤會的說法存在,他偏偏用效率當了擋箭牌,熟悉他的人會覺得,這就是他的說話處事風格。
陸京遲也深知這一點。
隻是數據的計算不容差錯,人有時候卻好像……可以有一點私心。
他將手機收回兜裡,再次將注意投向了計算,周朗拉了把椅子在一旁坐著,盯著白板思考了很久。
“如果M值太小,那磁盤溫度不足以點燃中微子輻射,對於中微子主導的吸積流,盤溫函數和h都與吸積率無關。”
周朗也拿了根記號筆:“而且f對中心引擎性能的一般依賴性也是未知的。”
陸京遲眉毛輕輕抬了一下,很快寫了另外一道複雜的式子:“有人在文獻中給出過相應的物理解釋,對不同的伽瑪暴瞬時輻射模型下能譜峰值能量有不同的預測。”
周朗撐著下巴又看了會。
陸京遲的計算沒有中斷,垂眸邊寫邊說:“這種情況下數據是獨立的,噴流的磁化參數也不會隨著時間變化而能量耗散。”
周朗皺著眉沉默了好一會,然後突然站了起來:“所以預測的f就有了額外的依賴?”
陸京遲沒說話,看周朗想通了,下一秒抬手很利索的拿板擦擦掉了白板上半部分的內容,又繼續在空白處用記號筆寫完剩下的式子。
他寫式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周朗的視線幾乎跟不上。
其實陸京遲今天已經在白板前算了很久了,他反複的演算推理,式子也反複的走到山窮水儘之處,移動白板前麵的框裡裝滿了寫沒墨的記號筆。
他本以為今天算不出來了,但很奇怪,接完祁漾的電話以後,那些反複想了千百遍都沒想通的地方陡然變得明亮。
手裡的記號筆顏色越來越淺,陸京遲的手卻沒停,周朗試圖給他拿一根新的筆,陸京遲隻淡淡說了句“不用”。
記號筆果然沒能撐多久,很快就隻剩下一丁點淺淡的灰色,幸好陸京遲的計算也接近尾聲,式子寫到白板末端,那些複雜的字母和公式都已經連到了一起,在最後一個數字收尾後,記號筆筆尖在末尾慣性的用力一點。
停了。
陸京遲將筆蓋上隨手扔進框裡,最後瞥了一眼結果便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穿外套,隻剩周朗邢雅和孟秋三個人圍過
() 去此起彼伏的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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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雅:“大概率是的,因為在這之前的問題都是這種額外的依賴性無法被證明。”
他倆已經把話說完了,周朗也就沒再補充,視線偶然掃過框裡大把用過的記號筆,他突然就想起了白天的時候。
陸京遲今天上午來辦公室沒多久就到了白板前,那時周朗還不知道他想算什麼,因為陸京遲很多前期計算都是直接在大腦裡運算,寫到白板上的東西基本是初步成型的。
所以在其他人眼裡陸京遲上午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站在白板前盯著幾個式子沉默,直到臨近中午時才寫滿了半個白板。
邢雅和孟秋要去吃飯,周朗走的時候也問了陸京遲一句,陸京遲隻說讓他們先走,周朗點點頭,結果沒想到他們回來時陸京遲依然是那樣一個姿勢,他撐著下巴垂眸看著白板,甚至沒注意到他們幾次從身邊經過。
周朗心裡些許感慨,隨手拍了一下白板發給了陳北星,並附言:該撥款了老陳,記號筆用沒了。
陸京遲拉上外套拉鏈,臨走時想起來,說道:“記號筆走我的私賬。”
周朗笑了聲,揮揮手機:“老陳報銷,工資卡刷爆了還有私房錢。”
陸京遲挑了下眉。
邢雅撐著下巴笑:“學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趕緊走吧小陸,再晚蘇記關門了,小師弟的灌湯包就買不到了。”
陸京遲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另一邊祁漾掛電話以後就一直趴在沙發上刷手機,他百無聊賴的在各個轉件裡瞎轉悠,時不時看兩眼時間,心裡想怎麼還不到九點。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祁漾半眯著眼睛盯著屏幕,困頓的打了個哈欠,然後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陸京遲回來的時候不早不遲正好九點。
他知道祁漾家門的密碼,很早的時候送祁漾回家那次就知道了,所以其實他並不需要祁漾特意等著為他留門。
客廳的燈開著,但很昏暗,陸京遲在門口頓了片刻,腳步放輕朝沙發走了過去。
祁漾聽到動靜驚醒了,咕噥了句:“你回來了啊……”
“嗯。”陸京遲將灌湯包放在了桌上。
灌湯包是剛出籠的,與室外入冬的冷氣糾纏過後,包裝袋上氳出了潮濕的水蒸氣。
“晚上沒吃飯?”
祁漾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慢吞吞的眨了下眼,還沒完全醒過來似的,鼻音很重:“沒,等你呢。”
當然準確點來說是,等他的灌湯包。
陸京遲進廚房的空檔,祁漾艱難的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但也僅僅是起來了,轉個身就趴在了沙發背上,迷迷瞪瞪的小憩。
陸京遲不知道在乾什麼,動靜放得很輕,祁漾聽著聽著聽不到了,很快就意識渙散,差點又睡過去。
“祁漾。”
耳邊好像傳
() 來了一陣聲音。
祁漾再一次強迫自己睜開了眼,他視線輕移,看向陸京遲:“……你晚上也沒吃飯嗎?()”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陸京遲嗓音很低:“想和你一起。”
祁漾對上了他的目光,安靜了兩秒,徹底不困了。
這頓晚飯是他們近段時間以來吃得最晚的一次,理由有些微妙,陸京遲不說,祁漾也不提。
吃完晚飯後陸京遲就去洗澡了,祁漾其實還有點話想問,但沒來得及,他也就回房間去了,等聽到客廳再有動靜的時候他才趿拉著拖鞋到門口。
他撐著門框看過去。
陸京遲穿了件灰色的寬鬆T恤,黑發微潮,有些不太聽話的水珠順著發尖滾落,打濕了T恤,他頸間掛著一條毛巾,正不緊不慢的擦著頭發。
陸京遲皮膚冷白,修長的手指在發間穿梭時,像柄倒折的白玉扇骨。
祁漾開口問道:“陸京遲,你這周有什麼打算嗎?”
他問得委婉,其實就是變相的想知道,明天、後天、大後天,陸京遲還來不來。
陸京遲抬起頭,片刻後,他問:“你指哪方麵?”
祁漾一時間沒整理好措辭,沉默了。
陸京遲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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