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問什麼?"
“不想。”
季星海枕著雙臂仰望天花板。這是二月的最後一天,明天又將開始新的遊戲。二十天轉頭即逝,到底是另一個人先憋不住了。
也對,無論是哪一種交易,季星海都占據絕對優勢,畢竟無欲則剛。
“倒也不是,我也饞你身體。”似乎知道對方所想,季星海誠實道。雖然沒有這根胡蘿卜吊著他也會在副本中找怪物的麻煩,但肯定不會這麼仔細,也會更隨心所欲。
監察官:……謝謝你的欣賞。
“他叫秦遇,饑餓學院第一屆九州官派學員。”監察官緩緩開口,那雙漆黑的眼睛波瀾不興,似乎在說彆人的故事。
或許就是在說彆人的故事。
從人類轉化為異常生物,幾乎會拋棄掉所有屬於人類的情感、道德……他現在看‘秦遇’的記憶,就好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看著一場無法感動自己的電影。
監察官是異常生物,是在秦遇的死亡裡長出的新生命,他們有著本質的區彆。
這也是饑餓學院沒有阻止秦遇轉化為異常並且申請監察官的原因——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變成異常,都永遠不可能再回來恢複人類的身份。
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一旦踏上,再無歸途。
然而秦遇對國家的愛太過深刻濃烈,以至於轉化為異常生物的監察官也無法剔除掉根植骨髓的情懷。
所以他選擇協助九州。
但並不是說九州學員就能讓他選擇,機會或許隻有一次,而季星海是唯一一個讓他意動的人類。
"第十一個副本的時候才迎來第一次死亡,所以當時他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很不必犧牲自己。他是自願轉化成異常的?"
監察官看著表情平淡的季星海: “‘何棄我一人之身,保九州之將傾’。
他看到了饑餓學院不惜代價打斷人類達成十二連冠成就的事實,也看到了未來的渺茫。饑餓遊戲裡必須有‘自己人’,所以秦遇去了。
“九州……”季星海沉默了一下,繼而笑了。
“我和你說,我的家鄉和這裡完全不一樣,那裡沒有什麼汙染,沒有什麼饑餓學院,大家普普通通地做自己的事情,該上學上學,該上班上班
。不過,我的家,也叫九州。"
監察官第一次看到他這個表情,一瞬間春冰消融百花齊放,整個世界都好像明媚的春天。
可惜春光轉瞬即逝,小心收好回憶的季星海又恢複了平日漫不經心的樣子,監察官垂下眼瞼,手指彈動了一下。
異常就是異常,沒有從生到死的經曆,沒有生命衍生的許多情感,它們隻是一堆極端情緒的混合體。
監察官未再說‘秦遇’的事,季星海亦未再問,他們有著某種隻需要眼神便可傳達的默契,譬如不追根究底,譬如日後的合作。
在第二場遊戲後,兩人都看出了合作的好處,所以為什麼要拒絕?監察官要為九州鋪路,而季星海想要縱享遊戲的刺激快樂。
神秘力量讓季星海來到這個世界,他必須走完十二道流程,但是怎麼走,季星海要自己決定。監察官的存在可以保證規則不被破壞或者扭曲,而且季星海本身就有點top癌,他們的合作可以說是利益所向。
利益比情意更穩定持久。
“那就結契吧。”季星海不說廢話,他指尖凝出黑色的墨跡,墨跡在半空中形成隻有兩人能看到的契約之書,一筆一劃都藏著非凡的能量。
監察官墨色的眼睛看著半空中帶著規則力量的文字——居然是對世間萬物都有束縛的力量,這絕非人類能輕易使用的,倒像是竊取了天道的權柄。
也唯有如此,能搶奪那轉瞬即逝的希望。
契約內容並不複雜,季星海作為學員參加比賽,在保證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儘可能爭取第一名的位置。而監察官作為協作者,保證他在副本裡不被任何力量左右,也就是,公平,無論考官還是學員都不可以破壞的公平。
等十二場考試完全結束,季星海若能蟬聯十二場冠軍,他會用唯一的機會要求饑餓學院解綁星球,永遠離開。同時,監察官將作為他的戰利品,成為他的所有物。
監察官將自己的力量加持其上,契約文字形成一條長長的墨鏈,之後一分為二。
一份出現在監察官脖子上,一份出現在季星海的手腕,荊棘般黑色的文字卷曲纏繞,它刺入蒼白的皮膚,皮膚上就凝出幾滴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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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條墨色荊棘就纏繞著它,舔舐著鮮紅的血液,把符文染成發紅的黑。
吸收了血液之後契約就達成了。
符文消失,就剩一顆血珠子滴溜溜轉,又順著頸部線條滑落,倒顯出幾分曖昧和鮮活。季星海沉默了一下,又笑了聲: “很好看。”
“……”監察官沉默地拉了下衣領,雖然還是很沉穩冷靜的樣子,卻不知道為什麼能看出一分不自在。
交易結束,寢室的門打開又關閉,監察官回頭看,視線穿透厚厚門板,看到已然閉目休息的季星海。
這二十天他一直就是這副躺平的鹹魚姿態,一點不像是讓異常生物聞之色變的恐怖人類。
不夠強的異常生物出現在他麵前就是資敵。
不過這種能大量吞噬異常生物的美事以後很難發生了,設計考試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