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區,冬波市。

穿著不同工廠製服的年輕人咬著饅頭在工業區的灰水泥地上狂奔,連日的火災沒有對這所輕工業城市造成什麼影響,就連網絡上也都是外地人在討論本地消防宣傳做得不夠。

早八晚九的打工人回到家隻夠擠出半小時消遣,哪兒有精力關注死了幾個人的小型火災?

不過這座城市暫住人口多,哪怕隻有幾個關心的,他們上傳的視頻和照片,以及自媒體采訪到的錄像都夠季星海看半天。

他的眼睛看著屏幕,手在紙上不斷記錄什麼。

‘嗅到了煤油味。’

‘有焦油味。’

‘燃燒異常快速,滅火器難以撲滅。’

這個世界的詭異不知道存在多久,但普通人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正常地上班上學,偶爾詭異犯事留下痕跡,也會快速被抹平。

而最近的起火事件還沒有被確認為‘詭異事件’,所以網絡上消息又多又雜。或許要等調查員出報告,官方才會給出一個說法。

“嗯?”轉到某張路人拍攝下的照片時,他的手指停住,點開原圖接著按住某處放大。

這樣依舊不夠清晰,他便找了個付費網站進行照片清晰化處理。

這樣,原本很普通的路人拍攝到的火災前十分鐘的模糊照片就變得異常清晰,連那個扛著腳手架路過的維修工都纖毫畢現。

看到這張圖,季星海明白了為什麼之前覺得這個角落不對。

就算是模糊化的圖片,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漆黑一片的眼睛帶給人的感覺還是截然不同,後者讓人毛骨悚然。似人而非人,最易觸發潛藏在基因裡的恐懼。

而這個原本隻是背景的維修工,正以一種略微扭曲的姿態看向鏡頭,雙眼漆黑。他的前麵,正有兩個學生對著鏡頭比‘耶’。

“冬波市第三中學,我看看……附近的學校,距離該起火點不足兩公裡。這個點在外麵,不知道是偷跑出來還是請假了。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們被盯上了。”

季星海看到她們校服上的字,以此判斷對方身份。

他絕不會認錯,那是狩獵的眼神。

拍攝下這張照片的人或許沒有意識到自己把詭異也拍攝進去,但詭異已經盯上他。

而這張照片是上一場火災開始的幾分鐘前拍攝到的,目前還沒有新的火災發生的消息。詭異還沒來得及動手。

“這兩天時有小雨,空氣濕潤,不適合縱火,但明天就是大晴天。之前幾次火災都發生在晴天,太陽正猛的時候,時間在12點到15點之間。

“不會在居民區,這個點學生還在上課,她們在學校。

“不會是後天,後天學生放假……”

秦遇側頭看著季星海瀏覽信息、分析和判斷,他已經忘記了周圍還有另一個人存在。或者說記得,但秦遇和幽靈一樣安靜且缺少存在感,所以不用太過關注。

這樣的季星海和氛圍是他所習

慣的,於是秦遇看一眼又默默轉過頭,繼續利用異常生物的關係網尋找其他詭異的信息。

領航員的任務是提供準確路況,怎麼開是駕駛員的事,他隻要保持信任就行。

第二天,在巷子裡堵著勒索他人的校霸‘借’校服的季星海光明正大走進這間占地僅兩百多畝的中學。

他第一次以學生的身份進入某所中學。

離開後,再沒有係統地學習過,雖然已不會羨慕,但看著那些窗明幾淨且安全的教室,還是忍不住留步細看。

眉宇間尚帶著純粹的季星海左顧右盼,如果不是長了快一年的頭發紮成小辮,他與校園裡行走的男生沒有太大區彆。

秦遇的影子融合在背景裡,白手套輕扶黑雨傘,目光始終注視。

來來去去的師生偶爾看到那抹光,但又快速被神秘力量迷惑,再次低頭趕路,沒有多在意空白的幾秒。

他們在校園裡走走停停,明明是一間老舊的學校,卻處處都是驚喜。一直到淡淡的焦油味鑽入他的鼻子,季星海的視線追逐氣味而去,看到一個低著頭搬運東西的水泥工。

“那邊脫落的磚塊要好好修一下了,老是有學生上體育課的時候偷跑……()”戴著眼鏡的老師絮絮叨叨。

水泥工推著獨輪車,低著頭,紅色安全帽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季星海一聲不吭跟上去。

水泥工不看路,他低著頭,嗅著味,嘴角輕輕裂開。旁邊的老師還在自顧自說著前幾天通過後牆缺口出去的學生,上著課卻跑出去玩了,實在應該被狠狠懲罰。

老師似乎找到了情緒發泄口,說著說著又提到原本應該負責這件事,卻沒有認真去做的同事。

“哎呀,你走錯了,後門不在這裡,這裡是教學樓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念叨了一路的老師抬頭才發現走錯了道,他正要糾正推著獨輪車的水泥工,轉頭卻看到一團燃燒的紅。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中水泥工變成一團燃燒的火,他的衣物他的皮肉都焦黑了,身體和燃燒的炭一樣。它焦黑的臉裂開幾道縫,火光在其中跳躍,拉扯成瘋狂的笑。

老師嚇到幾乎要暈過去,偏偏雙腿僵直動彈不得。

它展開雙手,身上的火焰再次燃燒,溫度升騰,空氣都扭曲。

前麵那棟教學樓落下了幾點火星子,火焰在木質的門窗、化工料的窗簾上躥起,飛快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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