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鯨唱響生命之歌,他們將永遠忠於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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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聖地都在悲鳴,可在悲戚之後,似乎又是一種習以為常後的無可奈何——在漫長的到永無止休的生命中,他們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悲哀。
等顧棲和愷因趕到母親樹之下,便看到其他人已經坐著圍成成一圈,周遭幾乎全完被飛動的靈包裹。
蒼勁瑰麗的母親樹略微蜷縮著藤蔓,她是一個真的在為孩子難過的母親,半透明的枝葉晃動著,在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響,很快天空開始潮濕,不多時便落下了細碎的雨滴。
“約納,怎麼了……”
被叫了名字的金發青年轉頭,他眼眶發紅,像是剛哭過一般,下唇幾乎被咬白了,而卡萊茵正輕拍著自己伴侶的肩頭,似乎想要令對方放鬆一點。
但這樣的安撫於約納而言是徒勞的。
愷因跟著顧棲一起坐在旁邊,有著一頭淡金色長發的上古星球旅行者深深吸了一口氣,聲線顫抖道:“是、是羅瑟……”
羅瑟,一隻年輕的雄性龍鯨,就是在顧棲和愷因第一天來到聖地時,一直吵著說自己喜歡“洋娃娃”、想要打敗愷因的那個年輕人。
顧棲對他還有印象,五官出色、相貌英俊,有種陽光大男孩的氣質,莽莽撞撞、大大咧咧卻並不會惹人討厭——尤其還出奇地熱情,總是和聖地內的其他龍鯨們打成一片,還經常因為上躥下跳的性格而引得約納滿臉暴躁。
卡萊茵見約納聲音發抖,最終隻是摟住了自己的愛人,接過話茬道:“羅瑟……回不來了。”龍鯨回不來家鄉,要麼是因為找不到愛人而走到了生命的儘頭,要麼是找錯了愛人而在火焰中自燃。
“怎麼會?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顧棲一臉不可置信,“他明明才離開聖地……”
“羅瑟其實已經在聖地內待了很久很久了,對於每一隻龍鯨而言,選擇離開聖地、去往另一個世界尋找愛人,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甚至不乏有龍鯨會因為對未知事物的膽怯而壓製對愛的渴望,在聖地內度過僅有的三百年生命。”克萊因緩聲解釋著。
不是每一隻龍鯨都有勇氣選擇離開。
從數千年到現在,住在聖地內的龍鯨最直觀地知道,每一百五十年一次的拋花禮後會離開多少人,而在數百年後,又能回來多少人……可以說,選擇離開聖地去尋愛的龍鯨數量遠大於成功尋愛並找到回鄉之路的龍鯨數量,就好比約納在看到顧棲和愷因的第一天就曾說過——這裡已經好幾百年沒有來過新人了。
至於羅瑟,他本該在上一次的拋花禮上選擇離開,那於他的年紀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時間段。但羅瑟卻因為心中未知的恐懼而壓製了對愛的追求和渴望,他沒有離開聖地,而是又在這裡多生活了一百五十年,直到一個月前的拋花禮。
那時候,羅瑟已經快要三百歲了——如果一直找不到愛人,那麼龍鯨的壽命將隻有這麼多。
卡萊茵說:“在此之前我們勸過他,如果不去尋找所謂的伴侶、不離開聖地,那麼他可以安安穩穩地在龍鯨的故鄉活到最後一刻……但是他改變了主意。”
這位總是神情嚴肅的聖地族長也歎了口氣,“羅瑟說他相信奇跡。”但顯然,奇跡並不是那麼輕而易舉會降臨的。
因為相信奇跡,所以選擇在自己即將到三百歲之前的這一場拋花禮上離開聖地。最初一切的設想絕對都是美好且順利的,可當真正離開聖地的那一刻,龍鯨也隻能陷入一種身不由己的漩渦之內。
但對於做出決定的羅瑟而言,他大概是不後悔的,至少在這一場有限的生命中,他有了一次見到聖地之外風景的機會……
沒有人知道離開聖地後的年輕龍鯨們會選擇去哪兒、要去做什麼、有過什麼經曆……這一神性幻想物種們脫離星際而生活在另一片空間內,即使他們共同生活在聖地內,但對於龍鯨而言,所謂的整體不是族群,而是自己和伴侶。
這是一直以來被默許的事實,也是不容更改的本能,更是最符合他們“戀愛腦”這一特性的表現。
不論是卡萊茵還是愷因,他們會對自己無法回來的同族而難過,但卻絕對不會插手這一切——即使擁有伴侶的他們可以自由地穿越於星際和聖地之間。
或者說,這就是龍鯨們自己所擁有的一套行為準則。
當初他們獨自於漫長的時光中守護著屬於愛意的果實,而今年輕的龍鯨們也必須自己去孤獨中走一遭,哪怕這一遭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誰都有自己的路,而這條路,誰都必須自己走。
但曾經作為人類的約納卻會難過,他幾乎是看著羅瑟長大,他可以理解龍鯨的行為準則、理解龍鯨在對待伴侶之外其他人或事近乎漠視的冷漠,但他依舊會忍不住流淚。
龍鯨渴愛,以愛意為生,於是一直以來在顧棲或者說其他很多人眼中,這樣的神性幻想物種幾乎完全被優點包裹著——他們天生俊美如神祇,力量強盛、精神力磅礴,生命漫長、對愛忠誠,甚至會為了愛而獻出一切……所有的優勢多到一時間難以說完,可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中,真的存在毫無缺點的生物嗎?
答案應該是不存在的。
即使是完美近神的龍鯨,也有缺點,不是來自受到愛意限製的缺點,而是本身就根植於靈魂、源自於本性的缺點——任何一隻龍鯨,放在他們心中第一位的絕對是自己的伴侶,他們或許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