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山腳下,大河兩岸綠色的平原芳草萋萋,讓飽受風沙拂麵的公子扶蘇心曠神怡。
在扶蘇頷首同意後,對農作還算了解的墨者唐鐸下馬試了試泥土,他驚喜地發現,與一路來數百裡的黃沙硬土不同,這裡的土壤,是大河多年淤積,草木枯榮死去,牛羊糞便滋潤的黑壤。
唐鐸道:“若是按《禹貢》裡的標準,至少能厥田中中,若再利用這條大河,開辟溝渠,更能到中上!”
每個學派都有自己欣賞的古之聖人,而墨家最推崇的,就是大禹。故墨者雖多為小工匠,卻不歧視農家,入秦後,更與投靠呂不韋的農家漸漸合流,但也吸收了他們大量知識。
扶蘇頷首,又笑道:“淳於先生不是篤定說,塞外皆為無用之荒地麼?真該帶著他來看看。”
淳於越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扶蘇雖得來此與大軍彙合,卻不能帶太多人手,便將淳於越留在了花馬池。
在中原人的世界觀裡,的確覺得,中原之外,皆為四荒,從四荒開始,越往外走,環境就越發惡劣,直到四極達到頂點。這種荒蕪的地方,隻有蠻夷戎狄才能生存,文明的中原人不必涉足。
扶蘇先前也這樣以為,這亦是他反對父皇對四荒用兵的原因之一,不過眼前的場景,卻是大大地增長了他的見識。
但這並不能改變扶蘇認為的,這場戰爭付出遠大於獲得的想法。
“沒錯,賀蘭山下的確有大片不錯的土地,但靠征發民夫,耽誤農時,荒蕪內地作為代價,而遠邁千裡來開辟邊疆,以此求富足,這不是南轅北轍麼?若讓民夫在家休憩耕作,墾草開除的新地,說不定還遠超出這片土地的價值。”
秦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爭所有餘,不可謂智。
但這句話扶蘇隻能憋在心裡不能說,監軍最不能做的事,就是打擊軍心。
他帶著溫和的笑,在傅直的引領下,直趨河畔軍營,北地、隴西兩軍已在此會師,眼下合營駐紮。李信也隻帶了戰兵過來,兩軍加起來,約有三萬人,營地規模已經不小。
知道扶蘇的北地兵,便遠遠指著戎車上的監軍旌節,自豪地告訴隴西兵這是長公子來前線了,隴西方麵的監軍是蒙毅,眼下還落在後方督糧,雖然地位不低,但比起長公子,牌麵差了不止一點。
按照扶蘇事前的了解,賀蘭山的匈奴男丁加起來,也不過萬餘,根本無法對這支大軍構成威脅。但從二十裡外開始,他便發現,崗哨斥候往來巡視,極度警惕,大營也紮得很穩固,尖銳的鹿角分布在重要道路上,這是提防騎兵突襲的利器。
等一路無阻入了李信、黑夫二將議論軍務的大帳,扶蘇更感覺到了這裡氣氛凝重,各將尉都麵色肅然,幕僚更指著地圖爭(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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