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楚王宮中,有一座荷台,台下是一池荷花。時值六月,高台下滿池荷花並蒂開放,淡淡清香沁人肺腑。
“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吾等楚人很喜愛荷蓮,當年末代楚王也常讓嬪妃們以荷為衣裳,共戲於水中。”
蔡賜行走於此地,對身後比他老許多的範增喃喃道:“我記得十三年前,秦軍破城,也是五六月份,那會我身為楚王門尹,隻能無力目睹城破國亡,公主季羋不甘受辱,從這高台之上,抱著她喜歡的狸奴一躍而下,登時香消玉殞……”
“也是諷刺,國是亡了,這一池荷花卻沒開敗,一直長到了現在。”
說話間,蔡賜恍然發覺身旁沒人了,一回頭,範增卻坐在塘邊,盯著塘裡的魚笑道:“倒是個垂釣的好地方,不比巢湖差。”
見這老朽如此作態,蔡賜也不拐彎抹角了,踱步回去問道:“範公,那位‘楚懷王玄孫’,你究竟是從何處尋來的?我也在宮中許多年,甚至做過三閭大夫的副手,專門執掌宗室籍譜,竟從未聽說過!”
蔡賜的懷疑由來已久,五月底,他們才破壽春,範增就找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孤兒,說成是“楚懷王玄孫”,硬將他推上個楚王的位置,仍稱楚懷王。
對此蔡賜頗有異議,但當時沒他說話的份,近日,隨著隨著黑色秦旗落地,赤色楚旗高高飄揚,昔日楚國的一切製度都被恢複了。
楚國的官製與秦燕齊三晉皆不相同,因為楚國不服周朝,搞了自己的一套,官吏製度比較複雜,名稱獨特,比如秦與其他五國的丞相、相邦,楚國稱之為“令尹”。
令尹之位,範增力薦蔡賜擔任,因為蔡賜曾是“房君”,是個不小的貴族,素來德高望重,更是碩果僅存的朝官,遂舉為令尹,範增自己隻做了不大的“左徒”之職。
雖然知道,彼輩不過是利用自己的名聲,實際上並無半點實權,但蔡賜還是想問清楚,否則心裡一直過不去。
麵對蔡賜的質問,範增卻隻盯著荷花道:“我聽聞,這滿池荷花最初隻種下了一顆荷子,經過數十百年,方有滿塘豔色,敢問令尹,這池子裡,哪一株才是荷花始祖的嫡係子孫?”
蔡賜搖頭:“數十年間,早已開枝散葉,幾度更迭,如何分辨?”
範增拊掌而笑:“對啊,所謂的嫡係子孫,是難以找到了,不過所有荷花,皆是始祖子孫,今上雖不是楚懷王玄孫,但羋姓子孫是假不了的……”
在楚地,羋姓子孫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範增這是坦然承認,所謂的“楚懷王玄孫”身份有問題了,蔡賜不免大憂。
卻不知範增也是有苦說不出,十多年前,他曾藏匿過一個真.楚懷王玄孫,名熊心,將他送到朋友班壹那裡去,豈料秦朝一道遷徙令,班壹北遷雁門,熊心作為牧童(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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