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元年,二月初一這天,王賁仍在宛城。
倒不是他不想親自指揮擊淮陽之戰,而是老將軍已病得,無法成行了,三十年征戰,身上總有些老毛病,本以為過了冬天能好轉,但這才開春,王賁便又病倒了。
再者,王賁很清楚,複辟的六國之於秦,肘腋之患也,黑夫才是隨時致命的心腹之疾。
雖然自己老邁,但隻要坐鎮宛城一日,便是南陽十餘萬大軍的主心骨,有了韓信的教訓,黑夫也不敢貿然進逼。
這一日,王賁正皺眉喝著軍醫奉上的藥,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斷了。
“你說什麼?”
“馮去疾,死了!?”
剛從鹹陽飛馬趕回來的甘棠垂首:“是自殺,廷尉已定馮氏謀逆之罪,左丞相聞之,在獄中呆立良久。是夜,他竟用陶片,割斷了自己的腕,枯坐一宿,次日獄卒發現時,血粘滿稻席,左丞相,已氣絕而亡!”
“而牢獄牆壁上,隻留下了四個字。”
甘棠咬著牙,難抑心中悲憤:
“將相不辱!”
“去疾啊去疾。”
老夥計沒了,王賁很是傷心,扼腕長歎:“老夫正在設法解救你,李斯也來信信誓旦旦,說他會設法拖住麼?如今,派去巴郡打聽消息的暗探還未歸來,馮劫投降叛軍一事尚未有定論,廷尉怎會定案如此之速?”
甘棠道:“主審此案的閻樂雖不敢對左丞相用刑,但卻大肆拷掠馮氏親信、家人,他們不堪拷打,遂承認左丞相與黑夫暗中有聯絡,故意放韓信攪亂中原,迫使通武侯撤兵。”
“又說,左丞相便乘機回朝,提議放棄關外之地,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與黑夫達成協議,廢黜今上,另立公子高為帝!”
“真是一派胡言!”
王賁氣得臉都變形了:“世人皆知馮氏忠烈,馮毋擇為國捐軀,屍骨未寒,馮去疾作為其一母同胞的兄長,又豈會與仇人合謀?再者,公子高一向淡薄名利,曾拒先皇立為嗣君,又豈會在這時候覬覦皇位?我看是今上身邊,有奸佞從中作梗,存歹毒之心,非要置他與馮氏於死地!”
他連忙問:“公子高如何了?”
“也死了。”甘棠想起一月下旬,發生在鹹陽的慘劇,麵色依然有些煞白。
“公子高被擒後,乃上書曰:‘先帝無恙時,臣入則賜食,出則乘輿。禦府之衣,臣得賜之;中廄之寶馬,臣得賜之。臣當從死而不能,為人子不孝,為人臣不忠。不忠者無名以立於世,臣請從死,願葬酈山之足。唯上幸哀憐之’。”
“書上,皇帝不允,仍將公子高與馮氏族人馮敬等一同,押赴鹹陽之市,男子戮死鹹陽市,女子矺死於杜,財物入於縣官,相連坐者不可勝數!”
王賁氣極,大罵道:“胡亥真豎子也,他還是先帝之後麼?竟做出這種親者痛,仇者快之事來!”(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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