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今日上課又走神了,根本沒在聽課,他的手在桌子下不知道在擺弄一些什麼東西。
刁先生“咳咳”了好幾聲他都沒回神,太子敲了敲他的桌子,二皇子才猛地抬頭,一臉懵逼地瞅著氣在頭上的刁先生。
然後,二皇子挨了刁先生的打手心——
“啪。”
“啪。”
“啪。”
足足被打了三下,每被打一下,二皇子的反應都格外緊張,眼睛緊閉、抿緊嘴巴的同時,還會忍不住努力地縮脖子,他像是池塘裡養的小烏龜一樣,挨一下打就縮一下脖子。
太子覺得弟弟這樣又憨又怯的小模樣怪可愛的,阿耶禁止伴讀代替皇子受罰的主意如今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除了能讓犯錯的當事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外,還能讓他看到弟弟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憨鵝樣。
雖然小太子覺得弟弟哭起來也不醜、哭成小花貓也一樣不醜還令人心疼,但是太子覺得於菟最好平日裡還是不要哭比較好。
刁先生打個三兩下讓他吃個教訓長點記性,二皇子憋著氣、忍一忍就過去了,但要是他要打個十下八下,把二皇子打哭,那太子就會不同意了。
今日下課後,二皇子又打發太監回立政殿告訴曹貴妃,他要帶著自家小黑狗去東宮找他大哥太子一塊兒訓練狗狗,現在就先不回去了,晚膳前再回去。
然而說是那麼說的,結果人一到東宮,二皇子就把黏著他的青雀狗和於菟狗放一塊兒,全丟給了太子,喊了一句:“大哥,它們今天就交給你來訓練啦!”
之後,他就一股腦地往東宮的太子寢殿最近的那個廚房衝刺。
太子無語地看著弟弟跑沒影的背影,心想:傻弟弟啊,你大哥我都沒想透徹的東西,你是研究不出什麼來的,要不然還是放棄吧,回歸“訓狗大業”才是正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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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二皇子這幾天一直在研究同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就是——小舅舅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一下子就把沒削尖的竹簽紮進了人的腦殼的?
二皇子一開始拿自己的手背來做實驗,搞了竹簽紮自己,但是紮不進去不說,還弄破了皮,疼得很。
當時他就挨了太子的訓,回了立政殿又挨了親娘曹貴妃的訓,讓人取止血藥的時候,驚動了永明帝,又被永明帝說了幾句。
二皇子當即就被氣出眼淚泡泡了,委屈得要死,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明白小舅舅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不過好在沒等他繼續拿自己的爪子搞實驗,第二日太子就說讓他拿豬腦殼來研究。
當然,這是瞞著曹穆之的,曹貴妃可不會允許二皇子整日研究怎麼把竹簽紮進生豬腦殼裡。說起來,永明帝驕縱孩子,曹穆之倒是看見了,但太子這個當大哥的似乎也不逞多讓,她卻沒能及時發現。
二皇子又拿竹簽紮了一下午的豬腦殼,依然紮不進去。眼看天色漸漸黑了,他知道今日的“研究時間”已經到了。垂頭喪氣地放下了那一把竹簽,讓人將這滿頭都被紮得坑坑窪窪的豬腦殼拿下去吊高湯。
“大哥,我要回去吃晚膳了。”二皇子和太子說了一句,正要帶著玩了一天累得不行的青雀狗回立政殿去。
太子見他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似的,忍不住安慰他:“按常理說,皇子們六歲便要開始習武了,但是你我二人年紀相差不大,故而阿耶決定上學的進度都在一塊兒,你我都沒有習武。等到你滿了六歲,我七歲的時候,阿耶就會安排我們開始習武。再過六年,你也十二歲了,足足習武六年,到那時候,你一定能做到曹國舅所做到的!”
咦!?有道理啊!二皇子驀地抬頭,眼睛發亮地看著太子,忍不住點了點頭:原來不是因為他力氣真的比不上小舅舅,而是因為小舅舅比他多習武了六年嗎?
見終於將人安撫住了,太子剛要鬆一口氣,就見二皇子笑嘻嘻地湊近了他說:“不過大哥,我比小舅舅還要厲害一點點,我在廚房待了那麼久,我有一個很新的發現!”
“是什麼?”
“尖銳的竹簽,比圓鈍的竹簽,更容易紮破豬腦殼上的豬皮,這是為什麼呢?我用儘全力紮的時候,力氣都差不多,竹簽的大小和長短也差不多……”
“我還發現,廚房裡剁骨頭的大刀,他們磨刀的時候總是努力去把刀刃磨得很薄很薄,但是刀背卻厚很多,這又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不能反過來呢?為什麼刀刃要是薄的?”
“薄薄的刀刃和尖尖的竹簽,它們之間是不是有聯係?我總覺得它們之間是有關係的,但是我想不明白,大哥你知道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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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東宮,被漫天的火燒雲襯成了燦爛鮮豔的顏色。
沐浴在最後的緋色日光中的二皇子仰著稚嫩的小臉,滿眼都是期待地看著太子,等著他給自己答案。
然而這一次,太子卻陷入了沉思。
他弟弟注意到了他平日裡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如今問他為什麼,正如同平日裡上學的時候,二皇子也會問他學業上的問題。
隻是那時候二皇子提的問題,太子都能回答的上來,還能給弟弟講明白。但是這一次,太子卻震驚地他發現,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知道尖銳的東西更容易突破表層刺入人體,也知道打磨的薄薄的刀更好用,但是他似乎沒有思考過“為什麼”?
這似乎是日常生活中,大家都習以為常並且約定俗成的普普通通再平凡不過的道理了,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這個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是什麼呢?要怎麼給弟弟解釋明白呢?
如果湛兮在這裡,那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告訴二皇子,他觸摸到了一個非常基礎的物理學概念——壓強。
當壓力不變時,受力麵積越小,壓力的作用效果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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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的兩個皇子開始搞起了樸素物理學研究,而宮外的湛兮卻在將有關玻璃工廠所有的事情都用嘴安排好之後,便自覺能有一段鹹魚時光了。
因為很多事情急不來,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前期給工匠們一點時間自行摸索,碰撞思維的火花也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安排全國交流大會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要是五六個月還沒有明顯進步或是沒有什麼成果,他屆時再“一不小心”地展露一下自己的“天道寵兒”buff疊加“人間小福星”buff之後的神技也不遲。
不過到那時候,大家夥估計真的得喊他“神”了,因為他可能會“陰差陽錯”地隨手就精準配比成功,又或者“奇思妙想”地找出了更合適的助燃劑和原材料。
至於有了足夠亮眼的商品,如何成為全球最大的玻璃出口商……那就是後續了。
玻璃工廠不需要他去忙活,而曹貴妃的壽誕又在來年開春,湛兮的畫稿也不需要趕工。
二皇子的生辰在初夏,今年他的生辰湛兮剛穿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過了。太子的生辰在冬末,這個倒確實是要提前準備一下,不過也無需太過擔憂。
思來想去,他卻是是可以躺平下來鹹魚一下的?
至於東宮裡頭的釘子,那看不清底的渾水,嘿!那要是廣平侯的人,太子和永明帝自己就有應對了;如果不是廣平侯的人……麻煩就大了,讓廣平侯自己去忙活吧!
湛兮快活吃鮮果的時候,忽然想到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他的下一個任務是什麼?
他戳開了任務麵板,然後看見——
【秋季任務將在宿主觸發相關事件後自動頒布,請宿主不要鹹魚宅家,多外出、多社交,主動觸發事件。】
湛兮:“……”那是不是隻要我不外出、不社交,就不會觸發事件,不觸發事件,就不會頒發任務,沒有任務,就不用去做任務?
知道了,現在就躺平!(計劃通√JPG.)
輔助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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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開始偏向湛兮口中那個“像是普通小孩子”一樣的自己了,他這些日子領著二皇子一塊兒,躲在東宮裡,偷偷摸摸地搞實驗。
狗子也不訓練了,讓它們自個兒玩去吧,反正平日裡說是訓練,對它們來說也和玩差不多,而且等它們成年,還得是來年的秋狩呢,今年秋狩,大家就“到此一遊”得了,彆太上心。
可是其實比起二皇子,太子還是有許多擾人心煩的事情的,這些事情會令他往“天生權謀怪物”的方向傾斜過去——
比如,通過伴讀的手,太子得了廣平侯的親筆書信,廣平侯沒有把他當小孩子,直接了斷、開門見山地告訴小太子,太子詹事背後指示太監引|誘二皇子出宮一事,並不是王家所為。
廣平侯說不把太子當普通小孩,那就是不把他當普通小孩,這是一個野心勃勃、卻也頭腦清明的謀權者,他的眼界足夠高,胸襟也足夠大。
他在信中單刀直入道:“請殿下三思,此舉於殿下您自己、於王家、於山東士族,百害而無一益!故而此舉絕非我等所願,隻是這渾水難見底,我亦尚未查明令太子詹事背叛我等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此信隻求殿下明鑒,有人想要渾水摸魚,請殿下莫要遂了陰詭小人的願,與您的母族生分。”
到最後,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