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路吱哇亂叫地被太子拖回了他自個兒在立政殿的院子紫竹苑。
一進屋,太子就命人把門鎖上,同時也放開了二皇子。
二皇子顯然也掙紮累了,沒有在太子撒手的時候就往門口衝,他喘著氣自顧自地跑到茶幾上拿了涼了的白開水,仰起頭就一陣噸噸噸,說是如牛飲水也不為過。
他喝完了,就問太子:“大哥你渴嗎?你要不要喝?”
太子問:“這是曹國舅之前說的,要先把水燒開,再晾涼的涼白開?”
“對啊,所以你要喝嗎?”二皇子問,嘴唇上還有一圈濕漉漉的水印。
太子皺著眉,像是一個小老頭:“大冬日的,你莫要喝涼的,它若是放涼了,也可叫宮人再煮一壺,兩者中和一下,你喝溫的。”
二皇子不滿地撅了噘嘴:“那你到底要不要喝嘛?你不喝,我就喝光了哦!”
太子搖了搖頭:“孤不渴,孤不像你似的,叫了一路,你喝吧。”
“啊!你還敢提這事,真是氣死我了,他們居然真的不讓我去!”二皇子想到這事兒,連水都不喝了,在原地來回蹦躂,“可惡、可惡!小德子,小德子你在不在外邊啊!?”
“回二殿下,小的在呢。”
“你去,把我的記仇本拿來,記著,不許偷看!”
太子一臉的驚詫:“記仇本,那是什麼東西?”
“啊?大哥你還在啊?”二皇子好像被提醒了什麼似的,就好似說壞話要背著人說,二皇子也明白自己的記仇本是不能輕易被旁人看見的,哪怕是他大哥也不能看,誰叫裡頭也沒少寫他大哥的筆墨呢?
“啊那什麼,”二皇子當機立斷,“小德子,你不用去拿我的記仇本了,你去拿兩籠包子上來,我餓死了!”
太子卻沒有被弟弟輕易糊弄過去,大眼睛盯著他:“那是什麼?你說的記仇本。”
“沒什麼,大哥你聽錯了。”二皇子心虛地眨了眨眼。
太子剛要繼續追問,二皇子就一副自己好淒慘的模樣,捂著肚子:“哎呀呀,我好餓啊,我肚子好痛哦,我要餓死了……”
二皇子的演技爛得一塌糊塗,而且他還是那種明明演起來了,態度還非常不端正的那種,一邊浮誇地捂著肚子叫,一邊那小老鼠似的眼神就沒個消停地在觀察太子的表情。
原本還關心則亂了一下的太子,也被這虛假的演技弄得無語凝噎。
他頭疼地歎了一口氣:“……算了,孤不追問你的記仇本了,你先吃點東西吧。”
二皇子如願以償糊弄過去,保住了自家記仇本的最高機密,忍不住笑出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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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苑內,兄弟兩各自坐在桌子的兩邊,二皇子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和太子商量:“看來北庭都護府是去不了的了,那我們現在要想想,怎麼樣才能跟沒病去劍南道。”
太子:“……”包子都變得沒滋沒味了起來。
“你哪兒都去不了。”太子說。
“為什麼!?”二皇子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理解,按照他的想法,不能跟小舅舅走,那就跟沒病走,總歸他們也得出去玩吧?至於沒得出去玩的選項,二皇子好似根本沒考慮過,直接就丟到腦後了。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細嚼慢咽地咽下了包子:“因為你是皇子。”
“因為我們是皇子。”太子平靜地說,“所以基於對我們的安全的考慮,我們在長大之前,是沒辦法像是曹國舅或者上官無病那麼瀟灑的。”
二皇子好歹生在皇宮,長在皇宮,哪怕他天真爛漫、樂觀積極,卻也不會影響時下各種主流想法對他的熏陶。
太子的話,二皇子自然聽懂了。
就是因為聽懂了,明白其中的不可逆,二皇子才會像現在這樣,鬨都鬨不起來,整個人都怏怏的,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
太子見不得他這模樣,看著令人心酸,他剛想說點什麼安慰一些二皇子,就聽見二皇子悲傷地說:“大哥,當皇子也太可憐了,永遠都要待在皇宮裡,想要去哪裡玩都不可以,我下輩子不要當皇子了。”
“下輩子……你現在就在想下輩子的事,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太子無奈地問他。
“不會呀,先生給我們上課的時候,不是教過我們那什麼,哦對,‘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嗎?”二皇子非常有文化地說,“所以我們要未雨綢繆,現在想,一點都不早!”
太子隻覺得頭都大了:“這句話是這麼用的嗎?來世投胎如何,是你預了之後,就能夠決定的嗎?”
“我管他能不能夠決定得了呢,”二皇子氣哼哼地給自己塞了一大口包子,嘟囔著說,“反正我心裡麵是要先預一遍的!”
“哎呀大哥你彆說話,你真討厭,你說話沒一句我愛聽的。大哥,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壞嘛,你彆老是潑我冷水啊,”二皇子不滿地嘟嘟嘴,“那萬一預一下要是有用的話,我卻沒有預,結果下輩子還投胎做皇子,那我豈不是很虧?反正我現在先預一下,又不要錢咯!”
太子回以死亡凝視,欲言又止:“……”
太子最後選擇不和自家傻弟弟拉扯這些玄乎至極的話,因為他會被他家傻弟弟拉到同一水平線上,然後被邏輯自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