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算不得是什麼名門世家,但是在這安民巷子裡,他們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人家了,多少還是愛麵子的……
哦不對,他們是非常要臉麵,否則又何以會侵占外姓女的嫁妝維持自己的體麵呢?
早在看清那個緋衣少年郎,曉得對方的身份時,吳家主心中就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了。
而今,在湛兮一句“把他的牌匾給我砍下來!”的話脫口而出後,他心中不好的預感就達到了頂峰。
“國舅爺還請容稟……”吳家主開口就要阻撓,但是他們哪裡快的過蔡老板呢?
蔡老板雖說還沒有達到,湛兮所說的什麼摘花飛葉皆可為劍,斧頭也能當劍使的神奇境界,但到底也算得上是這世間數一數的高手。
他要跳上去砍一個牌匾,那根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眾人隻見有人聞聲而動,持手笨重的斧頭,也不妨礙其身形騰挪之靈活,而後隻聽得上方傳來了一聲巨響。
下一刻,大家就看見一塊碩大的、精美的牌匾,從上邊掉了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地麵上,濺起了一灘細塵。
吳家主見狀,目眥欲裂,差點當場中風。
他忍不住失了分寸,大吼道:“你!你欺人太甚……”
然而他沒能罵完自己想說的話,因為更加欺人太甚的畫麵出現了——
湛兮居然領著人,瀟灑地一揮衣擺,而後,他堂而皇之地直接踩在了那牌匾上。
吳家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死到臨頭的鴨子一樣,不可置信地瞪著湛兮。
湛兮居然還挑釁地挑了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吳家主氣恨至極:“啊!你!你——”
吳家眾人見狀,紛紛露出了分外仇恨與怨懟的模樣。
湛兮踩在那質量不錯的牌匾上,抱著手臂,挑了挑眉,而後回首去問萬子北:“離開皇都之前,我姐夫是如何交代你的來著?”
萬子北手中還拎著那個簡易粗糙的喇叭,聽得湛兮如此問,他便直截了當地回答:“聖人在臨行前,對某有言在先,在國舅爺離開皇都期間,但凡有任何對其不敬者,我皆可先斬後奏!”
這蠻橫霸道還不講理的話一出,那吳家主便忍不住蹬蹬後退了兩步。
他漲成了豬肝色的臉,詭異地又出現了些蒼白色。
吳家主難以置信地看向湛兮的,少年的臉那分明是唇紅齒白,清俊無匹的,可是到了吳家主的眼中,這家夥分明是個披了一張光鮮亮麗的人皮的魔頭!
湛·魔頭·兮露出了一臉的“聖父不忍之色”,說道:“雖說這世間惡人數不勝數,多的是百姓們恨不得直接將他們殺之而後快,但我們到底是要講究禮法的。”
“斬殺就不必了,”少年含笑說,“這才多大點事兒呀,不過就是為了討回姑娘家的嫁妝而已,旁人臭不要臉,我們卻不能過於霸道啊……”
湛兮唱起了紅臉,這時候該讓萬子彆唱白臉了。
但是萬子北這等糙漢子哪裡會有什麼演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唱白臉了,不過沒關係,他是一個真正的忠君之事的人。
人們的演技最好的時候,就是人們根本沒在演,而是露出本色的時候,就比如說現在的萬子北。
“國舅爺您寬厚仁慈,卻不知這世間小人,最是需要教訓,如若不對他們加以懲戒的話,他們反而要蹬鼻子上臉的!”萬子北一臉正氣地說。
萬子北的這話說的太過認真,湛兮差點要破功笑,這就是所謂的“天然黑”了吧?
但是湛兮最後沒有笑,反而皺著眉,一副嚴肅思考的模樣,最後終於不忍地下定了決心,說道:“你所言有理,既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吳家主對我不敬在先,便給他一個教訓吧……”
在吳家主和吳家眾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湛兮就已經拍板決定好了,直接說:“蔡老板,你離得近一些,你賞他一耳光讓他醒醒腦子!”
蔡老板聞聲而動,但是這一巴掌,他卻沒有委屈他自己的手掌。
他是拿捏著力道,用斧頭的側麵,猛拍了那吳家主的臉一下。
“轟隆!”吳家主叫都沒能叫出聲來,便轟然倒地了,腦殼兒重重磕在了地上。
那畫麵,像是一頭肥碩的公豬跌倒在地。
慘烈中,帶著純天然的滑稽。
湛兮見狀,哈哈大笑,踩著他吳家的牌匾兒,走進了院中來。
他身後的神策軍,也一一踩著這牌匾入內。
吳家眾人的臉色,已經難看得像是五官都回爐重造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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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精明的胖胖的吳家主,被湛兮一個回合就直接乾趴下了。
蔡老板那重重的,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一個“金屬耳光”,沒能叫對方當場昏迷過去,那是他拿捏準了分寸。
但這力道對於身強體健的年輕人而言,尚且十分難頂,更不要說是吳家主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中老年人了,那簡直是滅頂之災啊!
想必沒三五個月,這老頭子是養不好的了。
哦豁,吳家主到底沒頂住,看著湛兮當真領著一群人,踩著牌匾入內,終於還是氣得撅了過去。
吳家的兒郎和女眷們反應過來後,淒慘地哭喊了起來。
那聲音尖銳得刺人耳膜疼,他們哭著喊:“老爺!老爺你怎麼樣?蒼天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湛兮“噗嗤”一下笑了:“王法?你們家侵吞外姓女的嫁妝之時,怎麼不談王法呢?”
“哦!我知道了,你們得好處時,王法就是狗屁,旁人要你們吐出不屬於你們的東西時,王法就是你們的護身符了?”
湛兮挑眉,冷嘲熱諷:“好個反複橫跳、靈活多變的‘王法’啊,不知道這王法是姓李,還是姓吳!?”
這話一出,有誰敢接?怕不是覺得自家九族放著也是放著,想送給湛兮他姐夫祭一下屠刀?
吳家的女眷們還要哭,便是不與湛兮理論,無理也想要與湛兮蠻纏三分。
卻不料湛兮並不是他們能夠蠻纏的人。
隻見這少年郎臉上的笑意一收,整張臉便瞬間變成了寒冬臘月晚娘臉了,一股陰陰冷冷的死期撲麵而來。
湛兮陰惻惻地發出了早上的時候,在劉家就發出過的警告:“吵死人了!誰再哭,我就讓他一輩子都出不了聲,小爺說到做到,你們可以試一試!”
眾人猶豫躊躇都沒有一秒,立刻就乖乖聽話了。
沒啥原因,主要是他方才打著吳家主的時候說打就打,根本就不帶半點猶豫的,也沒給人準備的機會。
誰特麼地敢和湛兮賭?
珍愛生命,遠離賭毒!(就不提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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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惜命的,如果湛兮當真是一個很好說話,很好糊弄的小少年的話,想必這群人已經胡攪蠻纏了上來。
但是湛兮是一個雷厲風行,不講武德,說打就打的人,那大家夥就直接變成了憨鵝了。
湛兮暢快了,和萬子北唏噓道:“萬統軍啊,瞧見了沒,果然當你發瘋發癲不講理的時候,天下都會變得友好,世人都會為你讓路的!”
萬子北糾結地皺緊了眉頭,最後慎重地搖頭:“不是的,如果您不是國舅爺,而且一般人根本打不過你的話,你這樣發瘋發癲,很容易被打死。”
湛兮:“……你很會說話,下次可不許再說了。”
終於,吳家主倒下後,吳家又派出了一個男兒來與湛兮交涉了。
這不是旁人,正是湛兮表姐劉如英的前夫——吳步奇。
彆的不說,這個吳步奇外形條件還是可以的。
在這個是生產力低下的時代,絕大多數人還在地裡刨食,而外形條件是需要金錢供養的,所以在人民群眾的外形水平,普遍因為勞作而低於他們的原生水平的環境中,這吳步奇的外形條件還算得上是出挑的。
他生得高瘦,家中有點銀錢能夠供養他讀書,而他讀過書,便顯得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
哄騙小姑娘的基本條件是具備了啊……
看著吳步奇站了出來,湛兮的笑意加深了——不懷好意的笑意。
“你就是吳步奇啊……”湛兮似乎是在疑問,又似乎是在感慨。
這吳家最起初,恐怕和那張三是打著一個主意的吧?但是後來見攀扯曹氏無望,就乾脆過河拆橋把劉如英掃地出門了?
吳步奇恭敬的回應了一聲“是”,並且態度誠懇地向湛兮道歉。
他又口齒清楚,條理清晰地表達了:或許是家中困難,管家方挪用了前妻的嫁妝。
“和離之前,我本說了要將嫁妝給原封不動地歸還給她的,”吳步奇一臉真誠,“卻不料家中下人,陰奉陽違,自作主張,於是便有了今日不必要的誤會。”
吳步奇說著,還做出了一副生氣的模樣:“哼!家中惡仆,當真可恨!這一切還是國舅爺您到了之後,在下才發現的,實在是慚愧啊,還請國舅爺不計前嫌,進得廳堂來,喝上一壺茶……”
湛兮翻了個白眼:“你自己蠢,但也不能隨便就把旁人當成傻子啊!”
說著,湛兮的眼神立馬落到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老頭身上,不懷好意地說:“你主家打算把你丟出來頂罪,你可得想好了,我這等蠻橫不講理的家夥,很可能禍及家人哦,說不定會讓你九族同罪哦,你確定好要不要頂罪?”
一句“九族同罪”,差點就把這管家當場嚇尿,他哪裡還敢要替主家頂罪啊,多少銀子都買不了他斷子絕孫呀!
他立刻連爬帶滾地向湛兮滾了過來,並且猛磕頭,然後聲嘶力竭地說明了吳家外強中乾,為了維持表麵的榮華富貴,不斷地侵吞外嫁女的嫁妝的事情。
吳步奇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其實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