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神策軍將那群討厭的家夥都拖走了,湛兮總算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但湛兮總有些心神不寧,與太子一同走向篝火堆的時候,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太子回首看他:“怎麼了?不舒服嗎?可要孤喚禦醫來一趟?”
“不必如此小心謹慎,隻是有些頭疼罷了,估計是被氣的,不用叫禦醫了,免得讓姐姐和姐夫擔憂。”
太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走了幾步路之後,他卻又忍不住一般地忽然開口,告訴湛兮說:“雖說那長孫武寧的母親與父親是那等‘機緣巧合之下’才走在了一起……確實令人不齒,但此事是常山大長公主的家中事,世人知道的不多。”
頓了頓,太子又說:“在世人眼中,常山大長公主的公主府,堪稱家和萬事興,子孫雖無甚能稱得上何等驚才絕豔之人,但也算得上中規中矩,頗有守成之能,故而孤亦不能輕易著重發落常山大長公主的子嗣。”
見太子如此解釋,湛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了,他伸手揉了揉太子的腦袋:“小青雀這是想到哪裡去了?我如何會不滿你的處理方式?你處理得再好不過了,精準拿捏了那個度,既給了教訓,又全了常山大長公主的臉麵。”
“我隻是……冥冥之中,有種不太美妙的預感,”湛兮的笑意淡了淡,聲音忽然有些飄忽,像是清晨的霧氣一般輕盈,又充斥著一股未曾預料的寒意,“像是有一條毒蛇,躲藏在陰暗之處,伺機而動。”
太子先是一怔,緊接著麵容冷凝了下去:“既如此,那接下來,孤……”
“不不不,”湛兮打斷了太子,繼續擼了擼他的腦袋,“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太子:“……?”事已至此……先、先吃飯?
在太子還在糾結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八個字是如何順溜地合並在一塊兒的時候,那邊的二皇子已經舉著兩隻烤兔狂奔而來——
“大哥!這隻的一半給你和小舅舅,你倆各自咬幾口就得了。”
湛兮挑眉:“這隻的一半給我和你大哥?那你呢?”
二皇子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們啃幾口剩下的另一半和另外一隻,都給我。”
湛兮聞言,冷笑一聲,挽起衣袖:“來,大蟲兒,看看是小舅舅的巴掌硬,還是你的屁股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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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篝火邊上,眾人其樂融融享受燒烤的時候,有幾個人秘密離開了營地,馬蹄重重落地,一路疾馳回京。
東方未晞,崔府。
崔蘊接到了一封未有署名,但他一看就知道是誰人所寫的信。
“崔某知道該如何做,還請回稟小國舅,若當真如此,崔某自當妥善處理。”崔蘊慎重地與那唯有一直眼睛露出來的不良人說。
二十九點了點頭,立即起身離開。
而這邊,崔蘊已經將那寫了一件奇聞趣事的紙張卷好,他慢條斯理地揭開了琉璃燈罩,就著還沒滅
掉的油燈,點燃了這幾張紙。
上邊的故事很有趣,很新奇,這是一個奇奇怪怪的故事。奇奇怪怪的人,自稱常山公主府的人,鬨出來了一出上不得台麵的莫名其妙的小鬨劇,似乎含“佛”元素還挺多。
以崔蘊的心機,他很難不把這破事往想要攪黃小國舅和善水公主所謀之事上麵想。
若是要針對善水公主的話,他府中那位新嫁娘——平城公主估摸著嫌疑很大。
但崔蘊知道,是平城公主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平城公主正深處在情感冷暴力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中,掙紮不得不說,病得喝藥都有十來日了,卻還想著要給他洗手做羹,想著要討好他那一雙兒女。
而且,最重要的是,崔蘊總覺得平城公主那點腦子不太夠使喚,除非……除非有人暗中指點她。
但崔府管理甚是嚴苛,絕不是那等胡亂來的什麼寵妻滅妾、仆人都能欺壓到主子頭上去的那等人家,府中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躲過崔蘊父子的眼睛和耳朵。
崔蘊並不知道平城公主有何不對,平城公主出嫁後,似乎也未曾和外人來往過。
若那人當真能瞞住他們父子,聯係上平城公主的話,那麼——隻能說他或者他手段通天了!
但,若當真如此,崔蘊也不覺得平城公主那點腦子那點手段,能隱瞞住他。
崔蘊眼中深意增加,或許,小國舅也知道是平城公主的可能性不大……
那,小國舅此舉,到底隻是例行詢問一般地篩選嫌疑人,還是說,是在敲打他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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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蘊凝視著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的紙張,忽然感到有些頭疼,他緩緩坐在了椅子上,思緒卻開始往深處下沉、下沉。
那樣一個“謀劃”,與其說是小國舅和善水公主所謀的事,不如說,那就是陛下親自允許的事,那就是陛下的謀劃……為整個大雍朝的謀劃!
若這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