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
男人坐在床邊上。
穿著寬大襯衣的纖細少年,臭著臉從他麵前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
跟他當小貓的時候動作類似,耳朵抖抖,若隱若現的白嫩屁屁一扭一扭,毛茸茸的尾巴左右甩動。
男人捂住臉。
這已經是進步了。
之前少年連衣服都不肯穿,是男人把他按在床上,強行套上了上衣。
現在沒有脫下來,不過是因為他還不適應自己的這雙手,不會解扣子,扒拉了半天脫不掉,隻能認命。
算了,就這樣吧。男人起身去廚房,把兩人今天的食物端到餐桌上。
“吃飯。”
先得讓少年明白“吃飯”的意思,多說幾次應該能懂吧?
還好,少年看到了端進來的小魚乾就已經懂了,迅速爬過來,準備上桌。
……是真正意義的上桌,整個人往桌子上爬,根本不管桌子多大他自己多大的那種。
還以為自己是之前那個巴掌大小的貓咪呢。
男人歎了口氣,伸手把人按在椅子上。“坐。”
藤蔓從窗口探進來,遞上一塊毛巾。
男人接過來,仔仔細細把少年的手擦乾淨。
“像我這樣。”他點點自己,用手捏起小魚乾,塞到少年嘴裡,“用手抓著吃。”
少年歪著腦袋咬住小魚乾,吧唧吧唧。吃完了低頭去拱盤子,又被男人拉住。
男人強調了好幾次用手,他終於懂了,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開始吃飯。
看上去還算順利?
男人的這個想法,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被打破。
夜已深,屋子裡伸手不見五指。
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男人從睡夢中醒來,感受著某人在自己身上作亂,意識逐漸清醒。
貓咪就算已經擁有了人形,還依然是那個處於發/情期的小不點。
所以他還是會哼哼唧唧地到處亂蹭。
做貓咪的時候,它蹭的是尺寸剛夠抱住的藤蔓。
現在做人了,他當然要蹭身形合適,抱著很舒服的鏟屎官。
鏟屎官有體溫,比藤蔓抱著暖和多了。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感覺到腿上多了點什麼東西。
溫熱的,潮濕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
原來除了做人的規矩、人類的語言,他還得給小貓咪做性/教育。
或許還要取個名字。
小貓咪在盛夏被撿到,也不知道是怎麼安然無恙來到了這個封鎖區。
男人為他取名:夏安然。
夏安然很聰明。
他花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已經能夠用簡單的日常用語跟男人溝通。
他每天在飯點之前跑去嗷嗷叫“肚子餓”,洗乾淨手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待投喂。
並且知道要穿衣服、穿褲子,要去廁所解決噓噓和呃呃問題,不會再給男人添亂。
但這遠遠還不夠,他要學的東西更多,不然根本無法生存。
男人看著他那副快樂乾飯的樣子歎氣。
自從幾百年前,星球磁場被那場奇幻的流星雨破壞開始,所有生物都開始發生異變。異變的程度越深,擁有的能力越強,伴隨的危險也會越大。
五十年前曾經有一個2S級彆的異能者,因精神崩潰無法控製自身異能,造成了某基地核心區域上百人的傷亡。
從此,等級高的異能者,一邊被人類寄予厚望,希望他們能夠在各種異獸出現的時候守護人類的安全;另一方麵又被徹徹底底地防備。
這就是他這樣一個3S級植物係異能者,孤身一人呆在這個杳無人煙的最高等級封鎖區的原因。
現在,這裡多出了一隻小貓咪。
他沒有相應的設備,無法判斷出小貓咪的等級,但能夠化人,說明貓咪的異能等級絕對不會在A級以下。
小貓咪如果想要擁有控製自身力量的能力,安全地生活下去,必須受到係統的教育,學習更多的知識,還要有專業設備監控身體情況,不然很容易出問題。
而他這個被放逐的人,根本沒有這些東西。他隻能一次次地壓製少年體內的能量。
治標不治本。
誰知道他還能活多久呢?
下一次的磁場變化沒有幾年了。
在森林樹葉變黃,隨風落地的時節,小貓咪遭遇了第三次發熱。
他瑟瑟發抖地抱住男人的脖子,淚眼婆娑地在他懷裡哼唧:“疼,疼。”
“放心,有我。”男人緊緊摟住他的腰,用手按在少年的胸口,將那壓製不住的能量一點點安撫。
兩人抱了一整夜。
黎明到來之際,少年身上熱度降了下去,之前沒能收回的耳朵和尾巴,也都消失了。
他看上去完全是一個正常的漂亮的人類少年。
皮膚白皙,身材纖細,坐在男人的腿上,垂下的睫毛不再顫抖,安心地窩在男人的懷中睡去。
男人用拇指擦去他鼻子上的汗,將濕漉漉地頭發撥到一旁,露出他光潔的額頭。
就憑這副長相和S級以上的潛力,小貓咪在人類的世界應該會很吃香,能夠過得很好。
男人自嘲地笑。
說來奇怪,他從來都不會擔心任何人過得好不好,畢竟好不好都會比他好。
所有人都有朋友、家人陪伴,不像他這樣,沒有做錯任何事,隻是因為力量太強大,就被遺棄在距離人類社會遙遠的地方,徹底封鎖。
他現在居然開始擔心一隻跟他無緣無故的小貓咪。
男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抱著少年閉上眼睛。
窗戶外麵,藤蔓在林子裡悄無聲息地蔓延,一根枝丫悄默默地探到了木屋外麵,打開一扇暗門,按下了中間的通訊按鈕。
嗡嗡嗡……
夏安然感覺到處都很吵。
一點都不像是幽靜的森林,也不像是他後來居住的溫馨的木屋,反而像是……直升機?
他猛地睜開眼睛,果然發現自己在直升機上,巨大的噪音來自螺旋槳。
身邊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就跟他幾個月前搭順風機去森林的那些人打扮一樣。窗戶外麵是藍天白雲,再往下是荒蕪的黃色沙土地,看不到一點點綠色。
夏安然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被旁邊士兵用木倉指著,讓他坐下。
“坐下”他懂,他的鏟屎官教過。但其他複雜的語言他就不懂了。
夏安然一臉委屈:“不懂。”
士兵A:“你彆跟我裝傻!”
夏安然泫然欲泣:“不知道。”
一般他做這種表情,鏟屎官都會摟摟抱抱,用小魚乾哄好他。
但士兵們並不是他的鏟屎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