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正在歡呼雀躍的為自己的勝利而喜悅鼓舞的本雅失裡的軍隊,迎來了當頭一棒。
暴怒的帝王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刻,就立即點了五十萬大軍,留下皇孫和太子守家,禦駕親征。
冷肅的盔甲下,隱隱露出一雙冷若寒星的眼睛。
那雙眼睛,比狼凶狠,像是一把已經開鋒的利劍,明晃晃的直刺人心。
曾經防邊乂民的燕王在皇宮裡待了這麼久,可不代表他手裡的刀已經鈍了。
二月,朱棣領兵出戰,一路疾馳。
五月,他帶著精銳騎兵,追上了已經和阿魯台分道揚鑣的本雅失裡。
盔甲之下,朱棣慢慢勾起一個喋血的笑容。
劍已開鋒,又怎麼能不見血?
他那雙狼一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臉色鐵青的本雅失裡。
就是這個人啊。
朱棣在心中喟歎。
阿魯台殺了他的使者郭驥,固然該死。但殺了丘福,設下誘敵之計,一步步滅了他戰友的,卻是眼前這個黃金家族的次子本雅失裡。
本雅失裡騎在馬上,傲慢的他在對上那雙眼睛的一瞬間,終於感到了惶恐。
那是一雙怎樣凶狠可怕的眼睛?
像是聞到的血腥味的狼,眼裡全是那肥美鮮嫩的獵物。
隻一眼,就讓他意識到,眼前的這個漢人皇帝,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軟弱可欺。
當自己手底下的騎兵終於被擊潰的時候,本雅失裡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豈止是不好欺辱,這根本就是一頭剛剛開欄放出來的餓狼,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但他明白的太晚了。
軍隊已經被擊潰,那個皇帝跟在他身後緊追不舍,他能做的就隻有帶著身邊的幾個心腹騎兵,強行突圍,朝著遠方逃去。
朱棣停馬站在原地,看見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完者禿王,像個喪家之犬一樣越逃越遠,他唇邊挑起一抹冷笑。
“上位,我們不追嗎?”
“沒有必要,”朱棣簡單擦去了糊在眼睛上的血,這是他先前砍下一個騎兵腦袋的時候濺上的,紅紅白白的濺了他一身,他冷笑道,“一刀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我偏要放他走,要叫他在這偌大的草原上找不到一絲庇護,像條落水的流浪狗一樣,四處碰壁,絕望而死。”
安平侯李遠、武城侯王聰是力竭而死的,彈儘糧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死亡一步一步到來。
他們那個時候會有多絕望?
他要讓本雅失裡也嘗嘗這種滋味。
他的聲音冷酷到了極點。
“等著吧,本雅失裡和阿魯台已經分道揚鑣,他唯一能投奔的,就隻有他那個妹夫馬哈木。”
但是馬哈木早就依附於大明,又怎麼可能會給這個幾年不見的大舅哥一個好臉色呢?
本雅失裡的下場隻有一個——被馬哈木當做表忠心的物件,砍了頭送上來。
被自己視作救命稻草的人親手推進水裡……嗬,
想必這個曾經耐心的一步一步毀滅了十萬明軍的人,
一定會痛苦到極點吧。
朱棣話音落下,扔下了那條曾經拿來擦拭血跡的手帕,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殺了丘福和其他士兵的,可不隻是本雅失裡。
他舔了舔嘴角,無聲的笑了笑。
還有一個。
大明軍隊簡單的打掃了一遍戰場,便毫不留情的跟著他們的帝王轉身奔赴下一個地點。
他們的身後,隻留下一地死不瞑目的敵軍屍體。
在這草豐水美的地方,在這個成吉思汗起家的舊地,在這個黃金家族的聖地,元人的鮮血第一次將這片土地染得這麼熱烈,熱烈到讓人陷入微醺。
百年之前,成吉思汗即位於此,開創了一代天驕的神話。
百年之後,又有一位將星誕生於此,從這裡,開啟他帝王名將的傳說。
殘陽如血,映照著馬上那位帝王的身影,仿佛昭示著那位曾經被父親預言“肅清沙漠者,燕王也”的帝王,真正再次踏上征途。
……
小朱棣的眼睛緊緊追隨著另一個自己的身影,猩紅的夕陽映在他的眼睛裡,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我以後也會成為這樣厲害的人的。”
他在心底裡對自己如是說。
本雅失裡的死隻是一個開端,麵對這些殺了他戰友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即使他還沒有真正和丘福他們相處過。
小朱棣舔了舔乾澀的嘴角,神態在那一刻竟然像極了另一個長大以後的他,令坐在他旁邊的朱橚都感到陌生。
四哥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朱橚茫然的想。
……
天幕上,鏡頭輪轉,畫麵切換,很快就出現了另一處場景。
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是阿魯台。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多驕傲啊,隨口一句話,就能要一條人命。
隻不過這次,他卻再無曾經頤指氣使的傲慢。
那張曾經驕傲的臉慘白如鬼,連嘴唇都在打著哆嗦。
夕陽之中,一支整肅有力的軍隊朝著他們飛馳而來。
“是明朝的軍隊!”
阿魯台還是有戰鬥意識的,他下令整軍,並且爬上了馬,正好和皇帝對上了眼。
那雙冷冽的眼睛在一瞬間就攝走了他的魂。
阿魯台隻覺得像是被一頭餓狼盯上了一樣。
而這頭餓狼,看起來像是餓了好幾年的樣子,對於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極儘凶惡。
他第一次感到後悔。
自己或許當初不該這麼衝動的殺了明朝的使者。
因為,這一殺,似乎給他招惹了一個絕對不該招惹的人。
遠遠地望著他,看不清明朝皇帝臉上的表情,卻神奇的能夠看清對方眼中的嘲弄和不屑。
兩個人的距離隨著戰線的拉近越發靠近,朱棣對著他微微的笑了笑,用嘴形無聲的道:“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嗎?”
他頓了頓,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太師?”
最後兩個字,朱棣直接念了出來。
往上挑的語調顯出十足十的嘲諷。
阿魯台感覺臉上一片臊熱,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他一聲厲喝:“殺——”
但這一聲仿佛能夠震裂蒼穹的怒吼聲,在明朝鐵騎那砍瓜切菜般的殺戮中顯得那樣蒼白。
阿魯台騎在馬上,無力地看著曾經被他視作驕傲的軍隊被敵人毫不留情的踐踏屠殺。
最後,阿魯台被忠心的手下拚死護送著逃出,隻是曾經讓他驕傲的軍隊,卻再也回不來了,隻剩下殘兵敗將苟延殘喘。
阿魯台的膽魄也在這一戰中徹底被殺沒了,他逃跑的時候,遙遙的望去,望著那個人群中的帝王,突然一股心灰意冷的情緒席卷了全身。
冥冥之中,他似乎隱約感到一種宿命感——除非那個皇帝死了,否則,他們韃靼部落,將一輩子都被漢人踩在腳下。
而往後幾十年的生命中,每一次與明朝軍隊的交鋒,都印證了他的這個念頭。
五月,朱棣在斡難河畔大破本雅失裡軍,本雅失裡僅以七騎逃遁。
不久,還次飲馬河,大破阿魯台軍,阿魯台攜家屬遠遁,徹底歸降,於同年冬,貢馬匹於明。
曾經稱雄一時的韃靼部落,最終也在永樂大帝的鐵蹄之下,低下了自己曾經高傲的頭顱。
……
李世民欣賞的看著天幕上的天子朱棣,笑道:“叫他得了這個太宗文皇帝的稱號,實在是恰如其分。”
他們兩個,皆是馬上皇帝起家,能征善戰,又同樣得了這麼一個廟號諡號,實在是有緣分。
隻可惜隔了千百年的時光,要真能見上一麵,好好談些話,那想必他能再得一知己。
李世民笑著舉起酒杯,笑容燦爛溫暖,他遙敬天幕之上的朱棣:“永樂帝,朕先飲為敬!”
祝君武運昌隆,你我頂峰再見。
……
季馳光:“很多人都覺得,作為一個武將,朱棣已經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但是,對於Judy本人來說,這遠遠不夠。”
“破韃靼,隻是他皇帝的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