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在主播提到他名字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妙,隻可惜他雖然反應的快,但是其他東宮的屬官也不是吃素的,王振這邊才打算找個機會溜走,去找皇後或者太子救他,迎麵就對上了幾個平時不對頭的人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王伴伴,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一直跟他在搶小主子寵愛的喜寧皮笑肉不笑的道。
王振扯了扯嘴角,嘴裡漫天瞎扯:“這不是最近二皇子母子頗不安分嘛,整日裡往陛下身邊湊,咱這邊擔心,怕影響我們太子殿下的地位,就想去找皇後說上兩句。”
喜寧笑了笑:“皇後日理萬機,想必是瞧不上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的,倒是王公公,這日後可威風得厲害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季馳光正好講到了王振的一幫乾兒子們,喜寧臉上的神色更詭秘了:“瞧瞧,這麼威風,朝堂上的那幫公卿們,見了我們王公公都要跪下來喊聲爹。”
王振的臉色極不好看。
這要是真碰上了個喊他爹的也就算了,偏偏喜寧這小賤種就是拿這件事情來臊他,而他還不得不在這兒跟他虛與委蛇:“喜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些個相公是何等尊貴的人物,哪裡是我這樣的奴才攀得上的?”
喜寧心知肚明對方想走,但他看著老東西不順眼許久了,又怎麼能叫他輕輕鬆鬆的逃過這一劫呢?
於是,喜寧非但假裝看不見對方眼中的焦急,還有意無意的擋住了門的方向,硬是站在門口同他扯了老半天的家常。
王振忍無可忍,正要撕破臉皮,直接走人的時候,朱瞻基和張太後派來的人到了。
兩路人馬在門口狹路相逢,微微愣怔過後,張太後身邊的宮女笑了笑,率先往後退了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朱瞻基身邊的領班太監對她抱拳拱了拱手,走進了東宮。
正好瞧見兩個太監在那邊拉扯。
他皺了皺眉,揮了一下手,示意手下將他們全部拿下。
喜寧見人來了,先是高興,然後震驚:“等等,王振在那邊,你們抓我做什麼?”
王振見人來了,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難以逃出升天了,他看見對方的蠢樣,啐了一口:“蠢貨,人家要抓的是太子身邊的人,你以為就我一個?”
覆巢之下無完卵,太子要是倒台,他們這些在東宮伺候的一個也逃不了。
陛下或許舍不得殺太子,但對於他們這些把太子往歪路上帶的人,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喜寧這個蠢貨還以為除了自己,他日後就高枕無憂了,真是愚不可及!
喜寧呆呆傻在那裡,直到被人拎起來。
他猛的回過神:“等等,你們要做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他就這麼保持著這個掙紮不休的姿態,見到了陛下。
喜寧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皇帝了。
雖然他是太子的知心人之一,但皇帝這些日子
一直病著,
除了朝廷重臣,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閒雜人等了。
大明朝的這位至高無上的天子,看起來臉色格外蒼白,似乎是在他們進來之前,剛剛劇烈的咳嗽過,臉上帶著一種不正常的病態紅暈,他擁著狐裘披風,整個人看起來瘦骨嶙峋,弱不禁風。
“這幾個是?”
朱瞻基掃了地上多出來的這些人一眼,有些不解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這些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其他太監,奴才都調查過了,也都不是什麼好人,像這個喜寧,平日裡飛揚跋扈,而且……”
領頭的太監看了他一眼,湊到朱瞻基身邊,低聲耳語:“錦衣衛查到,他似乎和瓦剌那邊有什麼牽扯。”
朱瞻基的眼神瞬間尖利起來。
他扯了扯嘴,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弧度,卻毫無笑意:“很好。”
他輕輕的念了一句,然後又重複著說了一句:“很好!”
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位大明的皇帝現在已經怒到了極點。
朱瞻基怒極反笑:“朕病的這些日子,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這個……叫喜寧是吧?和王振一樣,剝皮揎草,剩下的,全部拽腸。”
他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吐出來的字卻比任何話語都要殘忍:“等弄完了以後,把他們的人皮立在東宮,叫太子……哦不,廢太子,每日都去看上半個時辰。”
“等等,倒不用這麼急著送去東宮,等這幾個人死了以後,先叫全宮上下的宮人都去看一眼,朕倒要看看,以後還有誰敢跟外邦勾結?”
太監心中一肅,恭恭敬敬的低下了頭:“是。”
……
王振被抬進了行刑的房間,和他一塊兒的,還有半個時辰前還衝著他幸災樂禍的喜寧。
行刑的人是乾這一行的老手了,本來是想照著常規的套路給他來的,沒想到皇帝這回還有特殊吩咐。
行刑人看著這兩個太監,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滿臉獰笑:“放心吧,王公公,咱都是做這一行的老手。”
他伸手接了一壺東西,王振伸頭想要去看,卻被另一個人猛的抓住,埋進了已經挖好的洞裡。
濃重的土腥味從天空落下,他被埋在了地裡,隻露出了一顆腦袋。
然後……
“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在一瞬間襲擊了他的全身。
疼,疼到骨子裡的疼。
那個該死的家夥正拿這個鐵器往他頭頂上鑽洞呢!
王振在一瞬間什麼陰謀詭計都不敢想了,隻知道張嘴去嚎,鼻涕眼淚流了整張臉。
到最後,他甚至已經疼到要失去意識了。
為什麼能這麼痛?
王振意識模糊的想。
不是說剝皮揎草嗎,明明隻要拿刀在人的頭皮上劃上兩道十字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在添上鑿顛之刑?!
“啊啊啊啊!”
他拚命的掙紮著,兩條腿在空中無
助的踢踹著,像是一條瀕死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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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劇烈的喘著氣,胸口上下起伏著“太子……太子……您救救我……您救救奴才……啊!”
等行刑的人終於在頭皮上開了個小洞,心滿意足的停下來去聽他究竟在說什麼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像是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隻知道無意識的往外吐露一些無意義的囈語。
行刑者大感失望,不屑的撇了撇嘴,衝著同伴伸手,拿過了那壺流珠。
這東西有著極美麗的顏色,略一晃動,就是人們最心愛的銀子的樣子。
它還有一個更被人熟知的名字——水銀。
王振模模糊糊,半生半死之間,突然感覺有一股劇烈的疼痛從頭皮處襲來,比原先的還要強烈百倍。
他曾經以為被穿鑿的疼痛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跟現在承受的這份劇痛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原本已經不堪重負,以為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嗓子,在那一刻迸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啊啊啊啊!”
王振撕心裂肺的吼叫,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發出這樣尖銳的聲音。
他曾經痛恨過自己是個太監,甚至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願意開口說話,因為那尖利的聲音會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自己究竟為了權力失去了什麼。
但是後來,他釋然了。因為,如果他老老實實的走科舉的路子,中舉,去做一個普通的外放小官,然後一步一步往上爬,那他怕是一輩子都難以位居萬人之上。
所以,他想開了。
他絞儘腦汁獲得了皇帝的欣賞,混到了太子的身邊,成了眾人口中尊敬的王公公。
隻差一步!
他隻差一步啊!
隻要皇帝死了,他再稍加籠絡,那失去父親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