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滿心滿眼都是吐槽,但是看著堂兄高興的臉,朱厚熜還是難得厚道的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堂兄他也不容易啊。
季馳光:“為什麼明明這件事情看起來這麼不同尋常,但是我卻依舊懷疑,這可能真的隻是一個意外?”
“因為朱佑樘對文官們真的太好了,好到完全挑不出什麼錯處。”
“如果我們光去看史書,那我們就會發現,朱佑樘在史書上的形象仿佛是明朝的第一明君——除奸用賢,肅清吏治,輕徭薄賦,不好女色,君臣和睦,百姓安寧。弘治中興被他們誇得天花亂墜,仿佛是明朝最好的盛世。”
“這樣的情況,你們想到了誰?”
【瀟湘水斷:真的不是杠啊……我怎麼感覺這誇獎的用力程度和仁宣之治有點像了?該不會又是一個被文官們包裝出來的假冒偽劣產品吧?】
【二鳳:我覺得像,仁宣之治七分的水準被硬生生誇到了十二分,弘治中興應該也差不多,可能原本確實也有效果,但是被過分誇大其詞了。】
【老虎愛吃綠豆糕:所以,換句話說,能讓文官們這麼誇他,朱佑樘給了多少錢?】
季馳光:“朱佑樘這一生,在史書上的評價頗高,但是當我們透過表麵去看內在,我們就會發現很多不對勁——他的寬容與仁慈,在某種程度上,似乎是軟弱和縱容。”
朱厚照臉上一紅,羞臊不已,雖說這話不好聽,但是主播說的也是實話,他確實沒什麼好給親爹辯駁的。
他爹……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多少確實有些軟弱了。
季馳光:“對外,自不用說,對於外朝的大臣們,朱佑樘始終保持著過分寬容的態度。”
“我曾經在一本書中看到這麼一句話,發現用來形容明孝宗,確實再合適不過了——朱佑樘越是對文官們言聽計從,文官們就越是稱頌他的聖明。”
“朱佑樘的過分寬容引來了很多的亂子——肅清吏治,君臣和睦,那是因為他對文官的話來者不拒,輕徭薄賦,直接導致國庫空虛,天下錢財儘矣。”
朱元璋虛著眼睛吐槽:“……這就是我大明的中興之主?”
猜到可能有吹捧的內容在內,可這未免也吹捧太過了吧。
季馳光:“朱見深去世的時候,給他留下了滿滿的國庫,留下了可靠的製度,但凡他照著親爹的步子走,也不會再後來弄得這麼混亂。”
“當時的名臣李東陽甚至直接直言不諱的給皇帝指出來了——挽舟者無完衣,荷鋤者有菜色。盜賊縱橫,青州尤甚……浙東流亡載道……軍伍空虛,庫無旬日之儲,官缺累歲之俸。東南財賦所出,一歲之饑已至於此。北地啙窳,素無積聚,今秋再歉,何以堪之。”
主播輕輕的念著,但觀眾卻越聽越麵色沉重。
江中劃船的漁夫沒有一件完整的衣衫,種田的人吃不飽飯,麵帶菜色,青州一帶,盜賊山匪無數,江南地區流民甚多,國庫空虛,軍隊武庫儲
藏不足,官員甚至都已經發不出俸祿了……
劉徹這邊已經被驚呆了:“……這他們都能硬吹?”
這一段描述拉出來,就算說是一個王朝的末日之景,他都能相信,為什麼還有人能夠繼續吹下去呢?
他們說話寫史的時候睜眼了嗎?!
弘治中興……該不會興的隻有朝堂吧!
……
季馳光:“兵部尚書劉大夏也曾經對皇帝直言,說‘竊見天下民窮財儘’,自認為無法在調控兵部,於是堅決辭官。”
劉大夏也是豁出去了。
他當時被皇帝授了兵部尚書之職,雖說看著是繁花錦簇,但劉大夏又不是個傻子,他知道朝廷這些年內裡空得厲害。
兵部下轄武庫,這些年國庫裡連隻老鼠跑進去都能餓死,武庫更是早就空了,兵器連著幾年都沒換過新的——他要是接手了這個位置,要麼自己掏私房去補,要麼就是跟著這個官位一起爛到土裡去。
所以,在得知自己被任命為兵部尚書之後,劉大夏並沒有歡天喜地,而是立刻找上了大領導朱佑樘,開始了瘋狂辭職的道路。
隻是每次皇帝問他為什麼要走的時候,他給皇帝留顏麵,都選擇沉默不語,直到這次,他實在被皇帝逼得退無可退,才將實話說了出來。
皇帝們被這情況驚得目瞪狗呆,其他的官員們也都傻眼了。
兵部尚書啊!
不管是在哪個朝代,哪怕是重文抑武如宋朝,這都是妥妥的高官!
寧願乞骸骨都不想乾這份活……
這武庫和國庫得虧損到什麼地步?!
季馳光木著臉:“甚至到朱佑樘去世的時候,宮裡算了一下新帝大婚和先帝大葬的費用,加起來大概要白銀一百八十萬,結果派人去國庫裡一挖——很好,連給皇帝辦場葬禮都不夠,還差三十萬。”
朱祁鈺的手抖個不停:娘啊,這日子是人過的嗎?
堂堂的皇帝連埋都埋不下去了?
季馳光:“要知道,朱佑樘剛剛接手父親給他的國家的時候,甚至能夠毫不猶豫的掏出六十萬兩銀子打賞出去,現在居然連葬禮和婚禮都沒有錢辦了——你這,叫中興?”
這都興去哪裡了?
朱厚照被祖宗們的眼神看的簡直都要沒地躲藏了,隻能夠艱難的抖著嘴唇給老父親挽尊:“爹他……輕徭薄賦,而且時常興修水利,水利工程嘛,就是個吞金獸,花的錢多點兒也正常。”
大概是給他麵子,幾個老祖宗倒是沒有一個人出言為難他的,隻有朱元璋繼續苦著一張臉,深深歎氣——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季馳光:“朱見深剛剛去世的時候,國庫裡的存糧塞得滿滿當當,有足足兩千多萬石,但是在朱佑樘去世的時候,留給朱厚照的,隻有一個空得甚至能夠跑馬的庫房。”
“我……我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
觀眾們: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
明明光
看史書,
這位的履曆光鮮亮麗到堪稱明朝第一,
但是你看實際的情況,為什麼能夠慘淡成這個鬼樣子?
皇帝連葬禮的錢都湊不出來?
你是怎麼做到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的?
……
季馳光:“這還僅僅隻是錢財方麵,在治理水患方麵,朱佑樘……呃,他可能真的努力過了,但是效果和預期的完全相反。”
“根據我們現在的資料研究,發現明孝宗在位時期的黃河水患治理情況比明初的還要糟糕,因為這段時間采用的方法,可以簡單認為是北堵南分。”
“因為有一些專業知識內容,主播也不是很了解,就隻能用我個人的解釋方法來給你們簡單講一下——”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將原本黃河的決堤地段從北部向南移,導致曹、單、豐、沛等地成為了黃河的決堤之所。”
“也就是說,這個水患問題其實根本沒有解決,隻是將危險從繁華地段轉移到了貧窮之地,百姓依舊每年都會被水患困擾。”
已經快要被黃河水患煩瘋了的劉徹見狀都要氣笑了:“這叫水利治理?那他倒是還挺彆出心裁的。”
這根本就不把人的命當命!
黃河每一次改道,都會帶來無數的財產與人命的損失。
人為控製它改道,向南分出岔流,短時間內確實可以控製水位,但是從長遠之處看,這隻會導致它的河床狀況越發不穩定!
雖然可能一時之間能減少經濟損失,但是人命損失可是一點兒都沒少。
【雨翊淩瀾:這瓜有點過大了……這口吃得我有點撐,我得緩緩。】
季馳光:“還有所謂的葉淇變法,這一項政策一直被作為弘治年間的重要改革措施,大吹特吹。”
“往上追溯,這項政策的前身,是在洪武三年的時候,有人給老朱提了個建議,說要納糧開中。所謂的納糧開中,就是讓商人將糧食運到邊境,然後由朝廷嘉獎給他們鹽引(類似於朝廷認可的鹽業營業執照,每年發一次),以此來解決邊境糧食的問題。”
“弘治年間國庫不是沒錢嗎?於是有一個叫葉淇的大聰明就給皇帝提了這麼個建議,說我們不要往邊關運糧食啦,直接讓他們拿錢來買鹽引,這樣不是很好嗎?可以解決國庫的問題。”
“但是能想到呢?國庫依舊窮得一年到頭剩不下幾粒米,反而是納糧開中製度被徹底破壞,邊關陷入了糧食短缺的危機,邊防徹底空虛。”
【花好月圓人壽:……為什麼會有這種傻子建議?他腦子有病吧?!要是邊關沒有糧食,直接給你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起義,我看你還有沒有心情去高興你的國庫終於有錢了!】
季馳光:“還有軍事方麵……我們先前不是還誇朱見深可靠嗎?四場戰役打得漂漂亮亮的,沒事,敗家玩意兒來了——朱見深這頭剛拿回來的河套地區,朱佑樘又丟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