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衣沉默良久,一時不知該吐槽劇情離譜,還是該慶幸所謂劇情主線跟他隔了一代。
他當然不會去害人,也不會在合約到期之後還纏著人不放。
——他甚至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答應沈玄默。
從原主的記憶以及劇情裡來看,沈玄默家世不俗,本身也很有能力,主角團那一堆後宮到他麵前都得低頭。
原主那些欠債,對他來說應該真的就隻是灑灑水的程度。
一個付出名聲幫忙擋桃花,一個付出金錢買清淨。
似乎是個很公平的買賣。
顧白衣試圖說服自己,但良久也下不定決心。
在床上靜坐了許久,腦海裡那些紛亂的思緒還是沒有打架出個結果,他輕歎了一口氣,乾脆蒙上被子,又倒回床上繼續睡覺。
想不通的問題就不想。
顧白衣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人,人生格言就是“船到橋頭自然直”。
等睡醒了再說。
後半夜他沒有再做夢,直到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被一通電話吵醒。
他憑借著本能摸到枕邊的電話,眯著眼睛按下接聽鍵。
對麵傳來粗獷的一嗓子:“到底什麼時候還錢?!”
顧白衣瞬間驚醒過來。
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來,但對方已經掐斷電話,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備注的是“方二姨”。
在原主的記憶裡檢索了一陣,顧白衣終於想起來這位方二姨是養母生前最好的朋友。
方二姨前夫因病去世之後,就帶著女兒相依為命,生活有些清苦。
但為了湊錢給養母治病,她也以自己的名義借了一大筆高利貸,然後再轉借給原主。
原主給她打了欠條,但方二姨卻沒有催著他還,反而自己早出晚歸地多打了一份工咬牙硬撐著,有時候還會反問原主生活費夠不夠用。
剛剛那通電話,恐怕是催債的人又上了方二姨的門。
方二姨從不向原主催債,旁敲側擊也沒有,反倒每次跟原主打電話都往好了說,但她的女兒對此卻頗有微詞。
果不其然,過了十來分鐘,方二姨便叫女兒打電話過來道歉,然後又親自跟原主說那筆錢已經還掉了,讓他不要操心。
女孩兒在後麵嘀嘀咕咕地抱怨,被方二姨按住話筒低聲訓斥了幾句。
顧白衣耳朵靈,倒是聽得清楚。
剛剛升上高中的女兒說,媽媽明明答應了給她買衣服買鞋,一下子又沒錢了,家裡那雙破運動鞋已經擠得她腳疼了。
愧疚隨著這些話湧上顧白衣的心頭。
方二姨是好心,是仗義,她也不願眼睜睜看著好友因貧困而死,而且成年人早已習慣於將就與隱忍。
但對於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兒來說卻是無妄之災。
聽著電話那頭方二姨拚命的遮掩,顧白衣無聲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順著她的話說了些最近一切都好的話。
掛了電話之後,顧白衣翻了翻原主賬戶裡的餘額,又看了看備注裡冗長的欠條。
雖然早就知道原主欠了不少錢,但都不如親眼看到的震撼。
卡裡餘額,八十七塊六毛六。
備忘錄提示,下周還得再還一筆錢。
顧白衣:“……”
他這一輩子就沒這麼窮過!
前個世界,他雖然小時候基本是在山裡長大,做什麼都要自己親自動手,但那隻是因為師父想要磨練他的心智,讓他不要耽於享受。
但實際上顧家一點也不窮。
不僅不窮,還是一個很有底蘊且富到流油的大家族。
甭管家族內部選擇什麼樣的修行方式,出門在外是半點物質上的委屈都不會受的。
可誰叫他穿越了呢。
到底是換來了自己的一條命,哪怕隻是幾天也該承這份恩,之前欠下的債,他當然也要跟著承擔起來。
又盯著通訊記錄裡的“方二姨”看了許久,顧白衣終於下定了決心,起身下床,頭發抓得淩亂,從外套裡掏出了沈玄默昨天塞過來的紙條。
字如其人,瀟灑張狂。
好在數字寫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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