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瑰意板著的臉上了車便垮下來。

她笑眯眯地跟老宅那邊的人打了電話,顧白衣搬過去這兩天的事,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雖然明麵上沒有什麼特彆親密的表現,但沈玄默能允許顧白衣進家門,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況且還是沈玄默主動。

某種程度上,沈玄默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自己還在苦心思索該如何演戲表現出自己的“深情”,但了解他的人都能輕易看出他對顧白衣的不同尋常。

沈瑰意輕嘖了一聲,感歎: “這小子動作還真是飛快。”她還以為起碼得磨上幾個月,沈玄默才好意思開這個口。

不過既然兩人已經住到一起了,她就沒什麼插手的必要了。不如留點空間讓他們自己培養感情。

與她同行的餘秘書神情複雜:“你就不怕最後假戲真做?”

沈瑰意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那又怎麼樣?”

她這樣抬眼看人的模樣,跟沈玄默像得驚人。畢竟是親母子。

“如果小顧真的喜歡上玄默了,就算那小子運氣好。”

“孤寡了二十多年,終於有了個知心人。我這個做母親的,還能硬是拆散了他們不成?”“如果小顧不喜歡他,就正好搓搓他的銳氣。

“可萬一……”餘秘書難免偏心自家孩子,“萬一最後是顧白衣陷進去出不來呢?”

“你什麼時候見過玄默對一個人這麼上心過?”沈瑰意反問。

“可是,他們才認識多久。”餘秘書仍有遲疑。

兩人背景相差那麼大。即便真的是真心,卻也充滿了不確定性。

一時興起,未必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喜歡這種事,怎麼說得準?”沈瑰意說道, “看到他就覺得開心,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隻是因為他是那個人。"

再漂亮的臉,換一個人就少了那份吸引力。再有趣的性格,換一個人也許就會嫌棄聒噪。

“喜歡”二字,本來就是最不講道理的東西,不講邏輯,沒有緣由。爭取不來,掌控不了。

但未來如何,要看當事人如何選擇。不開竅不爭取不主動,再喜歡也是白搭。餘秘書明白過來,沒有再言語。沈瑰意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眉宇間的笑意

漸漸淡去。

“你說……”沈瑰意神色有些淡淡的悵然,似是自言自語, “要是真的有了喜歡的人,他會不會對這個世界更友善一點?"

餘秘書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默良久,他才低聲說道: “玄默他已經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在做沈瑰意期望的那種“正常人”。

沈瑰意來得氣勢洶洶,走得乾脆利落。

她一走,沈玄默還沒什麼反應,元以言先狠狠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等到手頭的工作都處理完,已經是周末的傍晚了。元以言摸到沈玄默辦公室,問他要不要晚上出去聚聚。

除了他和鬱乘風,還有其他幾個相熟的好友,難得都能抽出空來。沈玄默很乾脆地一口回絕: “不去。”

他已經準備下班直接回家了。

元以言說: “你可以把小顧一起叫上嘛。”

沈玄默不為所動: “沒有必要。”

元以言繼續勸: “那你吃完飯早點回去好了。”

沈玄默: “你們很缺人請客?”

元以言咳嗽兩聲: "怎麼會,這不是好久都沒聚過了,就當去放鬆一下而已。"

沈玄默一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手拉開抽屜,翻出張卡遞給元以言: “記我賬上。你們愛玩到多晚就多晚,彆忘了後天早上按時回來上班就行。"

元以言一點也不客氣地接了卡就揣兜裡,還伸手拜了兩下財神爺: "多謝老板!"

沈玄默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

元以言跟在他後麵出門,倒也不是真的就隻是指望著沈玄默請客,最後又追問了一遍: “你真的不去?"

沈玄默神色有些倦怠: “下次再說吧。”

元以言看出他確實興致不高,就沒有再勸,隻是陪著他一道走向了停車場。

外麵天色有些暗沉,但還沒到晚上。

天邊壓著幾團烏黑的雲層,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出了公司走在外麵的時候,空氣反而更加沉悶。元以言頓時恍然,難怪沈玄默今天心情不好。

沈玄默不喜歡雨天。尤其是將要下雨前的這一陣。

“玄默,你等我一下。”元以言

叫住他,然後轉身就往反方向跑。

公司斜對麵有一家糕點店,沈玄默之前還特意幫顧白衣帶過幾次,應該是挺喜歡的。

元以言匆匆進了店,隨手一指要了幾樣經典款打包,然後又一路跑回去。沈玄默的車已經停在路邊。

元以言跑過去敲了敲車窗,然後將那一袋糕點扔到副駕上。沈玄默問:“這是什麼?”

“桃酥、蛋卷還有什麼什麼來著的。”元以言說著就想不起來了, "反正就是賣得最好的幾款,你回去帶給小顧唄。”

沈玄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元以言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連忙補充: “你自己送給他!打好關係懂不懂!你不是一直擔心演得不自然嘛,你們之前都不熟演得出來才有鬼,當然先當普通朋友處處稍微熟悉一下。"

“跟人相處臨時抱佛腳可不行,不能想起來才表示一下,不用了就丟到一邊,平時就得這樣潤物細無聲,相處起來才自然。"

論起自己擅長的領域,元以言說得頭頭是道。沈玄默聽著不大對勁。

但他今天心情不好,隻覺得元以言格外聒噪,於是隻聽進去了前半段話,就想走人。元以言覺察到他似乎殺心漸起,非常識趣地止住了話頭。“咳,總之,用點真心。”元以言倔強地補上最後一句總結。沈玄默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竟然沒有生氣。——

元以言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竟然生出點不真實感。往常沈玄默這時候絕對已經忍耐到了底線,起碼張嘴把他從頭懟到尾才算完。

是因為說到了顧白衣?

元以言很輕易地想到了不同之處,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心情更是有點微妙。

他呆愣地站在車旁不走,沈玄默也隻是揚了揚眉: “你還有什麼高見一定要在這裡表演一下嗎?"

元以言搖了搖頭,忽的問了他一句: “有人在家等著你回去,這種感覺是不是還挺好的?”

沈玄默沒有回答,隻說了一句: “乘風在門口等你很久了。”

元以言注意到他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那一瞬間他似乎有點茫然,卻無法直白乾脆地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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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默每次回去的時候,小樓的燈總是亮著的。有時候韓叔或者周姨也會留下來候著他。

不是沒人願意等他,隻是那對於沈玄默來說毫無必要。

他不會因為看到那些人站在門口等著他,就有所觸動。

但顧白衣好像是不一樣的。

顧白衣搬過來也才一周時間,他要上課,晚上不一定回來比沈玄默早,也不會特意到門口去等他。

但每次回來的時候,顧白衣會跟他打招呼,說“沈哥回來了啊”,或者說自己今天有什麼事耽擱了。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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