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當中的人智商是會變低的。

顧白衣曾經對這句與他毫無關係的至理名言不以為然。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

那是真理。

顧白衣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因為該怎麼證明自己武力值真的超越常人而苦惱。

隻為證明這一點,方法當然很多。

比如爬到頂樓往下跳一下。

三層樓的高度,下麵又是花園草坪,他能輕輕鬆鬆穩穩當當地落地。

又比如現場表演一下徒手劈磚——這有點痛,還是算了。

再比如更簡單一點的,揍沈玄默一頓。

但顧白衣舍不得。

其他的方法光是想一想就感覺好像一出鬨劇,他又不是馬戲團裡的猴子。

其實他本來也沒必要非得證明這一點。

還是怪趙桑實亂說話。

顧白衣雖然覺得知不知道這些事沒什麼差彆,反正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去了解那些尚未暴露出來的秘密。

但他偶爾也會有一些主動展露的衝動。

他希望沈玄默看到的,是真實的自己。

更深的一些秘密他無法直接明言,剩下的也就是這些無傷大雅且早晚都會被發現的事。

可惜沈玄默在這種問題上就是個錘子。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這個世界沒什麼學武的風氣,原主過去的人生是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簡樸。

再加上顧白衣那張天生就在這方麵吃虧的臉,沒親眼見識過,誰也不會想到他武力值高得離譜。

不過即便顧白衣長成了小白臉的模樣,他的身型完全是正常成年男人的範疇,最近又時常出入武館出門鍛煉。

暴怒的狀態下踹斷彆人的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從這個角度來說,沈玄默大概也許真的是相信了。

隻是信得不那麼全麵。

顧白衣:“……”

感受到了些許安慰,但不多。

顧白衣決定順其自然。

要是他們麵前永遠不會出現需要他出手的麻煩事,說不定反倒是個好事。

說明他們之間的日常生活很安穩很和平。

大好事。

顧白衣歎了口氣,隨手將手機丟到一邊,放棄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舉動。

沈玄默摸了摸他的頭發,問:“不高興?”

顧白衣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覺得跟你在一起待久了我也變幼稚了。”

沈玄默問:“這樣不好嗎?”

“好。”顧白衣轉過頭報複性地掐了下他的臉,將他的嘴角強行往上拉了拉,被揉搓的臉頰露出了一點滑稽的表情,他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你這樣,也挺可愛的。”

就這樣一點小事,他就能開心起來了。

沈玄默眉眼彎了彎,眼底漾出一點自然而然的笑意。

他維持

著那樣彆扭的姿勢,

沒有掙紮,

說話都有點含糊,但他一字一句,儘力表達清楚了:“沒有你可愛。你最可愛。”

好像在固執地糾正顧白衣的說法。

“幼稚。”顧白衣小聲嘀咕,轉過頭去找遙控器,“看看電視行不行?”

不然他覺得他們可能整天就這麼黏黏糊糊得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說著些毫無營養的閒話就過去了。

頹廢且沒有意義。

雖然沈玄默覺得能跟顧白衣貼貼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意義,工作連軸轉了一個禮拜,他很需要真人抱枕充個電。

但他並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顧白衣看電視,他看顧白衣也是一樣的。

八百年沒開過的電視機打開之後,跳出來的還是上一次點開的自然科學頻道,正在播放動物世界,講公狼求偶。

顧白衣:“……”

沈玄默:“……”

顧白衣用微妙的眼神看了沈玄默一眼,然後默默換台。

雖然好像挺有趣,但似乎不太適合這種時候看。

下一個台是法律調解鄰裡官司,因為兩家孩子之間的口角發展到雙方家長之間的聚眾鬥毆。

聽起來大部分內容都是家長裡短。

沈玄默分了點神聽著,很快注意力就落到顧白衣的頭發上。

顧白衣很久沒剪頭發了,發尾已經漸漸蓋過後頸。

日日看著並不覺得有太多變化,但伸手一撈才發現其實已經長到可以一把抓起個小揪揪了。

比起同齡的非主流小鮮肉,顧白衣的發型算是很平平無奇,那張臉自帶著脆弱buff的臉配著長一點的頭發也不顯得違和。

沈玄默有一搭沒一搭地卷著顧白衣的頭發,感受柔軟的發絲從指縫間滑過,像是上好的絲綢製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動作。

再長一點摸著會更舒服。

但天漸漸暖和起來,頭發太長會很熱,顧白衣的頭發又很密。

沈玄默問:“要不要去剪頭發?”

“不用。”顧白衣側了下頭,就看到沈玄默指尖撩起的一截發尾,想起來好像沒有跟他提過,“是鐘導讓我留的,我之前麵試的那個劇是古代背景,真發效果會好一點。”

沈玄默反應過來:“延期了的那個?”

顧白衣點了點頭。

拍戲這件事上,沈玄默並沒有太過乾涉,確定了導演製片等團隊還算靠譜,送過來的初版合同上也沒什麼問題,就沒再多過問。

倒不是不關心,而是他還記著顧白衣說要攢老婆本的事情。

萬一橫插一腳,跟當初壓歲錢似的又被歸到他頭上,那就沒地方說理了。

他不想惹顧白衣生氣,覺得事事都要管著他。

最後他也隻跟顧白衣確定了拍攝時間。

原本一切準備充足,鐘導是準備六月初送演員去集訓,六月底正式開始拍攝,預計拍攝周

期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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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投資方那邊似乎出了什麼意外,場地又出了問題,拍攝計劃隻能暫時延後。

起碼也得等到明年了。

幾個圈內的朋友安慰說這是常有的事,鐘導和那個團隊的信譽還是有保障的,一點小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顧白衣也沒有太在意,明年他畢業,時間上就更充裕了。

自從林家姐弟的事件之後,他就在武館正式領了一份兼職。

因為《麒麟玉》劇組的宣傳,武館近期生意不錯,館主吃到了一小波流量紅利,看顧白衣的眼神敬畏之餘還夾雜了幾分渴望——像是在看一顆搖錢樹。

各種原因交雜之下,顧白衣領到的工資還挺高。

顧白衣這兩天還在考慮給沈玄默買禮物的事。

不過這算是個驚喜。

他暫時沒打算告訴沈玄默。

顧白衣想著禮物的事有點出神,沈玄默以為他是還在想那個劇組的事。

現在看起來,顧白衣似乎還挺喜歡拍戲的。

沈玄默開始思考要不要私下接觸一下那個劇組,萬一再有彆的什麼意外呢?

顧白衣一定會很失望的。

大不了他隱姓埋名,做個純粹的日行一善的不記名好人就是了。

沈玄默在心底的備忘錄裡記上一筆。

回頭就讓助理去好好查查那個劇組到底遇到了什麼困難。

兩人各懷著心思,竟也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電視機裡中年男人與中年女人站在門口,掐著腰互罵,中間夾雜著小孩子的尖叫聲,輕鬆淹沒了調解員無力地勸和聲。

狹窄昏暗的樓道口,好像熱鬨的菜市場。

沈玄默以往最不耐煩看到這樣的場麵,這會兒卻成了最佳的催眠背景音。

顧白衣忽覺得肩頭一重,一扭頭,就見沈玄默閉著眼睛趴在他肩上。

呼吸平緩,已經睡著了。

顧白衣微微一怔,那張總是掛著散漫神色的臉陷入沉眠之後,也顯出幾分如同稚子一般的乖巧純然。

精致的五官褪去了疏離冷然,便好像漂亮的藝術品一般,叫人移不開視線。

鴉羽一般纖長的眼睫下麵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沈玄默這段時間太累了。

於是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在顧白衣身邊睡著了。

他已經這麼信任顧白衣了。

顧白衣的心臟在這一刻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因為心疼而沉甸甸地下墜,一半卻又像是踩在軟綿綿的雲端,飄飄悠悠地上升,儘是滿足的歡喜。

在這一刻,什麼證明都不重要了。

顧白衣隻希望他平安,希望他開心。

如果他真的開心,他繼續做一個柔弱的吉祥物也沒什麼要緊的。

沈玄默沉睡著,顧白衣也放平呼吸,努力隻轉動腦袋

() ,遲疑了片刻,將一個輕吻落在他的額頭上。

就像每天晚上他睡覺時,沈玄默對他做得那樣。

“好夢。()”

“ツ()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了。

溫馨又有安全感。

足以讓“家”的主人在任何一個地方安然入睡,而不會時時驚醒。

-

今年的第一聲春雷炸響的時候,顧白衣正在教室裡上著課。

他正巧坐在窗邊的位置。

一道雷光劃破天際,映得他臉色發白。

片刻後雷聲轟鳴,教室裡都因此安靜了一瞬。

嵇蘭因拍著心口,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

林和初卻注意到顧白衣的臉色,趁著老師回頭寫板書,低聲問了他一句:“要不要跟我換個位置?”

他坐在中間,離窗口稍微遠一點。

顧白衣搖了搖頭:“我不是怕打雷。隻是有點沒睡好。”

前一晚上做了一宿的噩夢,早上起來就開始有點昏昏沉沉。

空氣潮濕又沉悶,黏黏膩膩的感覺壓得人心慌。

顧白衣有些不安的感覺。

他直覺向來很準,但自己卻也談不上能招惹什麼災禍,尤其是看見雷電,他就驀地想起沈玄默。

早上應該看看天氣預報的。

顧白衣想著,他有點擔心沈玄默。

下課鈴聲和第二聲雷鳴重疊在一起,幸好鈴聲更長,老師合上教案,便已經有學生拎著書包衝向教室大門。

雷鳴之後通常都會出現短時的暴雨。

雷雨天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學生們大多沒有帶傘,都想趕在下雨之前衝回教室。

林和初收拾著東西落在後麵,一邊問顧白衣:“先回宿舍吧,我給你拿一把傘,萬一路上突然下雨就麻煩了。”

顧白衣點了點頭。

沈玄默並不會天天都來接顧白衣,尤其是在他工作忙起來之後,直接被顧白衣勒令下班就先回家休息。

從學校門口回家正好有一條直達的公交線,顧白衣通常都是乘公交回去。

但是從教室到門口,再從公交站台都進家門,中間都有一段路要走,遇上暴雨也很麻煩。

林和初那裡恰好有一把多餘的傘,印著

() 黃藍色的小碎花,原本是林稚簡的,某一天下雨的時候帶來宿舍他就忘了帶回去了。

用來應急是足夠了。

顧白衣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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