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之事向來都是講究緣法的。

有的花隻開一夜,有的花轉瞬即逝,有的花生存困難,但隻要開花就會千秋萬載的永存。

楊戩心裡並沒有現在這些生靈奉為金科玉律的天規天條。

昔日能夠用劈天斧劈開桃山營救母親,到哪怕封神之戰結束,領了天庭的招安也隻在下界,就已經能夠看出他的態度。

這世上大概人總是會對同類人產生一種窺探感的,畢竟物傷其類,譬如昔日剔骨換肉的哪吒如今與他共稱兄弟,譬如他一直關注著的小猴子。

一身反骨,本與這個世間看起來並不融合,渾身透露著怪異。

但卻格外的欣賞此間生靈。

容白對他,或許一開始是需要警惕的小狐狸,是否成為了不知誰的棋局之中的棋子。

而現如今,卻滿滿的充斥著一點動容。

誰都有可能是從前的小狐狸,但現在的小狐狸鳳毛麟角。

明明隻需要順應天命就可以過好一輩子,明明她的父王並不會怪她無能為力,卻依舊走過千山萬水來到這裡。

他透過撲天鷹的眼睛,見證了她的所有成長與堅持。

理智告訴他現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他也已經融合了分離已久的一縷殘魂,而容白這裡很明顯聞仲已經鬆口。

他該要袒露真相然後將撲天鷹帶回去,小狐狸或許會舍不得,但事情隻有這樣才會圓滿落幕。

她已經足夠安全。

等她拜師之後,反倒會因為從前截教和闡教的恩怨,多生許多的事端,或許還會讓聞仲誤會。

畢竟他是個戰神,不是大善人,不是口中度一切苦厄的和尚。

不講究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但......楊戩利用著撲天鷹的視角,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專注看著她的側臉,迎著下頜線落在的水珠,緩緩落下。

小狐狸露出輕鬆的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脊背。

不,是撲天鷹的脊背。

卻不知道怎麼的,撲天鷹格外的激動,等他回神的時候已經化成了一棵隱藏在暗夜之中,在她腳邊絲毫不起眼的小花。

雖說撲天鷹並未生成靈智有化形機會,但......男女妖還是不能夠離得太近的。

這樣就好。

他想著。

雖然不是大善人,但這個小狐狸聰明又力弱,萬一被壞人引誘,亦或者成了犧牲品反倒不美。

這並非大善人的善心,而是一個神靈該有的警惕心。

二郎在自己肩上驟然撲朔著翅膀飛起,容白臉上笑容不改,伸手拂去臉上的水珠。

柳枝落水,三下到額間。

這分明就是在暗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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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乖一點。”

她抬起頭,開口說道。

天邊撲天鷹抑製住為她雀躍的情緒啼叫了一聲,十分有默契。

地上用九轉元功變化成台階之上小花的楊戩下意識想要應答,聽到撲天鷹回應後花苞又閉了幾分,暗罵撲天鷹忘舊主忘了個人一乾二淨。

事件一點點的流失,暗夜之上蒼穹也出現了些許月光。

月輝是太陰星君的眼眸,凝視著世間萬物。

容白臉上笑意清淺,楊戩看著她努力抑製住想要蹦跳的腳步也不自覺的被這種雀躍所感染。

畢竟沒有希望的時候她都等過來了。

已經感受到前路就在眼前了肯定要高興一點。

她叮囑二郎,何嘗不是在叮囑自己。

眼前之路道路艱難,或許依舊充滿著崎嶇,並不算是一個康莊大道。

但她願意的。

她不會後悔的。

容白的影子在暗夜之中隨著月光搖曳,單薄的身影落在地上,也有了幾分頂天立地之感。

月緩緩在蒼穹之上移動,她身形羸弱,卻並未有半分柔弱之感。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淅淅瀝瀝的雨聲在耳邊輕輕響著。

這些時間的寂靜如同剛才雷公電母一切皆是虛幻。

楊戩本以為他會陪伴容白許久,等待著聞仲估算好時機之後才出來。

卻沒有想到,月還未曾落下,這一扇千年未曾打開的浩瀚門庭竟然真的打開了。

就在今夜。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成神之時也並不蒼老,他本就是截教高徒,這才成為截教與殷商之間的引子。

這麼多年在德道之人身上隻多了幾分歲月的洗滌,旁的一點也無。

他穿著諸天星辰的紋路做成的袍子,長長的胡須未曾像其他神仙一樣弄的花白,依舊是正值壯年的樣子。

額間那多的一隻眼睛半開,這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法器。

“你怎麼還不走?”

他開口問。

一般一眼的。

隨著他的動作天邊又響起了驚雷聲,轟隆一聲。

此時若是誰見了都要害怕的瑟縮一聲,畢竟雷電轉劈有心人。

世間哪有沒有做過虧心事的。

即便沒有做過虧心事,難免也起過壞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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