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陰冷的寒意似千年的冰窖,不過瞬息之間,就讓茯音的衣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零碎的寒冰。

涼意正試圖滲透進他的皮膚,這一刹那間,茯音確實感覺到了一種仿佛被一條毒蛇攀纏住的陰邪感。當然也僅僅隻是一瞬,因為下一秒,無需茯音出手,燕赤霞背上的長劍就已出鞘,寒光四溢間,劍氣深深,恢弘的劍光似淩厲的驟雨,直直朝著茯音身後迸發。

“這可真是凶險呀...”男子一個閃身,瞬間退離到半空中,他抹掉自己臉上的劍痕,居高臨下的看著對著自己揮出一刀的燕赤霞,壓低聲音道:“你這劍可要好生揮,這傷到旁人多不禮貌。”

燕赤霞將長劍抗在肩上,好整以暇的說:“我這劍不傷人,隻傷鬼和妖。”

燕赤霞說話間,反應過來的寧采臣立即小跑到茯音麵前,他清雋的眉頭不安的皺著,一臉擔心的問:“關道長你沒事吧?”

茯音微微搖頭,隨即轉過身,看向了半空中的黑衣男子。

他的視線從黑衣男子的臉上移到對方左耳戴著的純黑吊墜上,漆黑的槐翎耳墜大概一個食指的長度,若不是裡麵蘊含著能引亂相近世界的時空洪流的力量,單從這外觀來看,就像是一片平平無奇的黑色羽毛。

注意到茯音的視線,男子將目光從燕赤霞的身上轉到茯音的身上。

四目相對間,男子的唇角微微一勾:“這位道長,你的靈魂似乎和他們的都不太一樣。”

這裡的每個存在,無論是人,還是鬼,他都能看到他們靈魂的顏色,或黑,或白,或如顏彩般紛亂複雜。然而這個黑衣道長的靈魂,他看不透,像是無色,又像是被什麼東西籠罩著,讓他無法深入窺探。

這種情況他從來沒有遇到過。

當然,麵對這種未知的靈魂,他隻會產生更想要掠奪和吞噬的興趣。

像是猜到了男子所想,茯音不急不慢的開口:“那你可看出了什麼?”

男子挑了挑眉,愉悅的笑了起來:“我不需要看出什麼,我隻需要吞噬就好。”

茯音也笑了一下,很淺的弧度,轉瞬即逝:“很有勇氣。”他緩緩評價了一句。

男子聞言,還想再說什麼,陸元君就衝著他喊道:“你就是將拉我卷進來的妖怪?報上你的名字,我讓你死的痛快點。”

被陸元君這驀地出聲打擾,男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他危險的半眯起眼眸,看向陸元君的眼神裡浮現出猩紅嗜血的殺意,不過很快,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又恢複到方才的狀態,慢條斯理的說道:“畢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也確實該讓你知道是誰被吞噬的。”

“黑山,”他緩緩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是黑山老妖呀。”燕赤霞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知道我?”黑山老妖看向燕赤霞。

“不知道。”燕赤霞扯開嘴一笑。

事實上,黑山老妖的名號燕赤霞是聽過的,這位是活了上萬年的大妖,無論是在妖怪界還是在修道界,都極其有名,燕赤霞很清楚對方的實力,也很清楚今天若是自己不用出全力,怕是要交代在這裡。

即便這一切,在他決定夜宿在蘭若寺的時候,就早有預料。

燕赤霞歎了口氣,沒忍住又說了一句:“真是麻煩。”

話落,他咬破自己的指尖,用指尖溢出的鮮血在長劍上塗抹出一道符咒,下一秒,一個巨大的金鐘罩從劍端飛出,瞬間罩住了茯音和寧采臣他們。

陸元君可不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他從金鐘罩裡走出,頗有氣勢的對燕赤霞說道:“讓老夫來祝你一臂之力。”

燕赤霞沒說什麼,算是默許了陸元君的幫忙。

他本意也沒打算自己一個人。

黑山老妖修為極高,這些年裡他吸收了數不勝數的靈魂,有陽氣純然的凡人,修為不錯的道士,當然,也有很多妖邪與鬼怪。

在這棵槐樹之下,埋藏著成千上萬的骸骨。

茯音看向腳下的土地,隨即蹲下身,將自己的掌心貼了上去。

寧采臣見狀,也跟著蹲下身:“道長,你這是?”

茯音回了兩個字:“淨化。”

話落的瞬間,一股淺金色的光芒從茯音的掌心湧出,如一陣春雨靜謐無聲的浸潤到這片沾染著鮮血與罪惡的泥濘之下。

很快,原本乾涸的土地就像是得到了滋養,長出了一朵又一朵粉白的蓮。

與此同時,周遭的空氣裡所彌漫著的陰邪之氣也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芬香淡雅的蓮香。

除了正在與黑山老妖對敵的燕赤霞和陸元君,其他人都神色怔怔的看著茯音。

距離茯音最近的寧采臣,目光直直的看著茯音閉著的眉眼。

殘月猩紅,金鐘罩外鬼氣深寒,一襲黑衣的道長清冷獨立,他的眉宇之間是一種仿佛能沉澱萬物的平和,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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