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齊蟬陽眉頭緊皺,“沒聽說過哪個玩家能把NPC帶出副本的!這種能力很特殊,而且NPC的實力普遍強於玩家,如果真的能把NPC帶出來,這個玩家一定不是無名之輩!”

穀珊珊問:“但是NPC如果在副本內死亡的話,副本重開是會自動修複NPC的,對吧?”

“對。”

穀珊珊看向自己的手腕。

她右手戴著陸小琴的頭繩,因為跟淤泥和一號戰鬥,頭繩中間已經斷了,被穀珊珊小心地打了個結,此時套在手腕上剛剛好。

穀珊珊目光冷凝。

“這個副本線索很少,最後是靠解哥將醫院整個拆掉才通關的副本。齊哥,你覺得一個一級本……不,就算是一級本,難度會有這麼大嗎?有多少人能像解哥一樣,說把醫院拆掉就能拆掉的?”

齊蟬陽怔了怔:“很少。”

他也知道這個一級本不對勁,彆說是一級本,這難度……不,不僅僅是難度。

齊蟬陽回過勁來。

像齊蟬陽這種通關過六次副本的老玩家在普通一級本裡不說如魚得水,相比起新人玩家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他至少有三成把握能活下來。

但在這個副本,齊蟬陽捫心自問,如果是九個跟自己一樣的老玩家能通關嗎?

不能。

NPC實力過強,讓這個副本唯一的通關機會是靠著解密破局。

可他們在副本裡待了三天,能找到的線索七零八落,少得可憐,對他們的限製卻十分多。

穀珊珊拿出紙筆,投影儀上投出了她的字跡。

“這個副本的NPC分為四部分,一部分是醫生,包括院長,韓奇,何新。一部分是病人,從一號到九號。還有一部分是類似於假葛娟、廚房NPC、保安這種特定功能的NPC。還剩下一部分……或者說是一個,幾乎完全獨立於醫院的,是劉含玥。”

穀珊珊將四部分人分散在四個角落,隨後將玩家寫在正中間。

“醫生對我們始終是抱有敵意的,他們希望我們吃下三片藥,隨後把我們當食物吃掉。”

“特定功能的NPC對我們也是有敵意的,假葛娟那兒,有對我們的殺人規則。廚房NPC強調不能浪費食物,這個應該也是殺人規則,保安室的這個……雖然第一天就被解哥打死了,但在我們來的時候,他一直盯著我們看,嘴裡還流口水,顯然也是把我們當食物的。”

“劉含玥,白天的時候給我們傳遞消息,但從來沒露過麵,可以推測,白天她是出不來的。晚上會對進入房間的人進行追殺。可以這麼算,白天,沒有攻擊力的她是我們這邊的,晚上,攻擊力暴漲的她對我們抱有敵意。”

“病人NPC同樣如此。”

寫完這些後,穀珊珊接著說道:“最後那天……六號NPC,就是王河,差點殺了我的時候我喊了他和他老婆的名字。他有反應,但很快又恢複了神誌不清的狀態。”

“所以——”

穀珊珊輕輕敲了敲這張標滿了代表敵對的紅色箭頭的紙。

“在夜晚,這個醫院的全部NPC都對我們是敵對狀態。而在白天,對我們抱有善意的病人NPC的實力完全抵不過醫生,而劉含玥不能出來。”

“可以這麼說,我們在這個副本的實力是完全落於下風的。如果沒有解哥,如果我們是一隊沒有實力的新人玩家,白天我們被限製在一樓活動——一樓的線索我們也找過了,我們隻發現了王河的日記和劉含玥的卷子、醫院的介紹、以及幾處筆記,晚上我們必須乖乖吃藥睡覺,不吃藥會被病人NPC攻擊,就算逃過一劫,出門也會被假葛娟盯上。”

“但晚上不出門,我們不會發現葛娟的屍骨和那枚戒指。這個線索隻有晚上才會出現,如果是解密類的副本,這種重要的線索是玩家必須發現的,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晚上能出門。”

“問題來了——一隊新人玩家,如何在夜晚,扛過異變後的病人NPC的攻擊之後,打的贏假葛娟,順利拿到這個線索?”

穀珊珊在玩家的身邊畫了個問號。

“院長、韓奇、何新,還有功能NPC,這是我們沒有辦法爭取的,但他們偏偏是整個醫院實力最強的。病人NPC,我們可以爭取,他們異化後的實力也很可觀,但夜晚他們異化後我們怎麼解決他們失去理智的問題?——或許三樓有不讓他們失去理智的線索,但門鎖著,如果是一隊新人玩家,他們怎麼才能去三樓?劉含玥同樣如此。”

“但如果,這時候有一個NPC,她能夠被我們爭取,並且她要麼實力不俗,能跟醫生打得有來有回……就相當於解哥那種情況,那麼我們晚上就能去一樓和三樓找線索。要麼她身份特殊,她本人就知道怎麼樣能解決病人異化後失去理智的問題。在這個醫院裡,有誰可以做到嗎?”

薛凱反應過來:“葛娟!她是副主任醫師!實力就算不如韓奇,應該也不會比實習醫生何新差!而且她是醫生,她一定知道怎麼控製病人NPC!她,她跟韓奇和何新還不一樣!病人NPC都喜歡她,可以想見她應該是個好人!”

穀珊珊將葛娟的名字填在玩家旁邊,用代表善意的綠色箭頭指向玩家,隨後將病人異變後的紅色箭頭改成了綠色箭頭。

紙上,玩家的實力驟然得到了一個極大的飛躍。

“不僅如此,葛娟在這個副本裡,可以說是無處不在。”

穀珊珊繼續標注著。

“我們見到的所有NPC,院長跟她疑似情人,韓奇何新,廚房NPC,保安,都跟她是同事,假葛娟是她女兒的班主任,她在病人NPC中連續三年最受歡迎。劉含玥是她的女兒,唯一的正常人劉含希是她的兒子。但這麼重要的一個NPC……卻是個假的。這可能嗎?”

齊蟬陽也看著這張紙。

缺少葛娟的副本就像是沒有參考例圖的拚圖,線索完全是淩亂的。

但一旦加入了葛娟——

“有了葛娟之後,我們不僅能夠得到病人NPC的支援,同時,我們能夠完整地知道醫生們在做什麼實驗,知道藥片吃下去後會是什麼後果,知道院長是誰,如何擊敗院長,知道劉含希控製淤泥的秘密……副本所有的謎底,都在葛娟身上,葛娟都能夠解答。但我們……偏偏缺了她。沒有缺韓奇,何新,沒有缺病人NPC,偏偏缺少了最核心的一個NPC。”

“論實力,葛娟的實力不會比身為最終BOSS的院長更強,帶走葛娟的人為什麼不帶走武力值更高的院長,偏偏帶走的是所有線索最中間一環的葛娟?”

“不說彆的,我們這一次通關副本,可以說……就是因為解哥實力太強,所以我們才能夠活下來。”

“上一隊通關副本的人,他們是怎麼通關的?假設他們也有像解哥一樣強的人,那麼他們的存活率,也應該不會比我們差很遠才對。”

“但齊哥你說過了,現在最高的副本存活率隻有百分之四十。”

“所以他們中間沒有解哥這種強到完全超越副本的玩家在,他們應該也是靠著解密才通的關。但沒有葛娟,他們怎麼解密的?”

“因此我斷定,這一隊通關玩家在通關的時候,還是有葛娟的。他們通關之後葛娟消失,但葛娟如果死在副本裡,副本會自動進行修複,隻有將她帶走,係統無法修複,這才能找一個贗品來代替葛娟的位置。”

穀珊珊手中的筆將玩家身邊的“葛娟”的名字劃掉。

“而且我越來越確定,把葛娟帶走的人是故意的。”

“他很清楚,帶走這個NPC會造成什麼後果,但他故意將NPC帶出了副本。”

“齊哥,你說你沒聽說過有人能把NPC帶出副本……這才是最可怕的。”

穀珊珊很輕聲地說:“他用某種方式把NPC帶出來,卻不使用這些實力強勁的NPC……我猜,因為他沒辦法使用。他帶出來的NPC……可能並不是活的。”

齊蟬陽怔了一下,猛地汗毛直立。

如果說將NPC帶出副本是貪圖NPC的實力,這樣齊蟬陽能夠理解。

但帶出NPC,並不是為了使用NPC……那這個人的目的,除了讓後來的玩家無法通關之外,還能有什麼?

朝陽公會地下室。

紀歌熟稔地打開地下室的門,一個人悠閒自在地走了進去。

他心情很好地哼著歌,頭頂紅色的燈光隨著他走過依次亮起。

這還是他在某個副本中發現的,這種紅色的燈光在那個副本的三樓的走廊上亮起時很有一種讓人膽寒的驚悚感。

紀歌很喜歡。

其實那個副本並不難,紀歌他們進了副本後很快就確定了通關思路,順利打出了33%的存活率——實際上如果有人能拉開紀歌的個人麵板,就會在他的已通關副本記錄中看到,他所有的一級本的存活率都在20%—40%之間,唯一42%存活率的副本是灰色的,表明這個副本已經消失。

這也是隻有朝陽公會部分高層才知道的遊戲的一個秘密:隻要副本存活率大於40%,這個副本就會被判定為“難度過低”從而消失。

但目前也之後紀歌打出過40%以上存活率,因此這個秘密還隻有少部分人知道。

他愉快地穿過一個個玻璃櫃子。

這些櫃子裡裝著福爾馬林溶液,浸泡著一個個形色各異的奇怪的東西。

基本都是“人”——或者那並不能稱為人,有些還保有人形,有一些隻剩下一些器官。

沒辦法,強行將NPC帶出副本很不容易,“泡沫空間”並不能儲存活物,強行將活物塞進去後很容易會造成物體分解,最終帶出來的隻剩半具身體是很常見的事情。

不過沒關係,反正是死是活作用都是一樣的。

紀歌開開心心地走到最後一個櫃子那兒,打開“泡沫空間”。

玩家一旦離開副本後,在副本獲得的技能就無法再使用,但紀歌的“泡沫空間”不同,這並不是在副本獲得的。

這是全民副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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