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說完這些話後就離開了,她還得去找找雙雙和小解。

雖然他們實力很強,比自己強了不知道多少,但李嬸從來不是個坐著等著人來救的人。

哪怕她跟聶雙雙關係很好,她也知道聶雙雙曾經是積分榜前列的高級玩家,哪怕現在實力降級嚴重,但再降級,聶雙雙的實力和擁有的道具也遠超普通玩家,是隨便拿出一些借給李嬸,都夠李嬸通關全民副本的。

但李嬸更清楚,自己不能一直依靠雙雙。

雙雙再厲害這也是個危險的恐怖遊戲,不能做累贅,讓她一直照顧自己。

更何況那姑娘年紀那麼小,跟她兒子差不多大,按理說自己應該多照顧她才對。

李嬸離開後,陸同和的目光掃視一圈。

李嬸的這番話確實有效果,剛才還情緒激動的幾個新手玩家此時都默不作聲地坐在了角落。

或許是被李嬸這些話觸動,產生了慚愧的感覺,也或許隻是擔心,這些老玩家真的不幫助自己……反正目前看來,這些人終於閉嘴了。

陸同和靜靜看著他們,這一刻無比慶幸,聶雙雙不在這兒。

因為榮華工會還在的時候,工會的人很經常的會幫助同副本的玩家,工會內部的通關資料也是麵向全體玩家開放的,當時基地大廳東邊,一整麵的屏幕都是專供給榮華的。

這些赤誠的人總是行走在玩家最前麵,替所有玩家們往前,再往前的多探一步路。

每一年的全民副本,所有積分排行前列的工會的通關率都會有一個很大的提升,第一的朝陽公會甚至能把本工會玩家的總通關率提高到50%以上。

但與所有大工會不同,榮華工會每一年的全民副本,死亡率都很高,甚至比他們平時普通副本的死亡率還要高。

因為每一年,在其他工會要爭搶積分榜,要向全體玩家展現自己的實力的時候,榮華公會唯一會做的就是借助全民副本的特殊性,利用全民副本可以直播,並且可以有場外支援,同時副本難度會降低等等的便利條件,去衝擊那些通關率極低的副本,將這些副本的信息帶回來,以便所有玩家能夠在未來抽到這些副本的時候有個應對。

他們就像是先鋒,是籠罩在全體玩家頭上的透明的保護傘。

但這樣的付出並不僅僅帶來了敬意,還帶來了一些讓人相當寒心的東西。

就類似於現在。

有很多人會把好人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壞人隻要不為非作歹,大家就會心滿意足,但好人割肉放血養起來的寄生蟲一旦吃不到足夠的血肉,都會覺得這好人也就那樣。

聶雙雙這個榮華工會出來的人,看到這一幕的話或許會更有感觸吧。

陸同和再次看他們一眼,隨後也默不作聲地跟上了李嬸的步伐,很快消失在眾人眼中。

這時,剛才站起來起哄的人裡有人麵子上掛不住,小聲嘟囔。

“裝什麼裝……”

他話沒說完,剩下的兩個老玩家轉頭看他,也看向在場所有的新人玩家們。

“雙姐和解哥他們實力強,我實力可不行。一會兒要是真的有怪物過來,我是不會救你們的,不把你們推出去吸引怪物的注意力都是我還有良

心的證明了。”嶽秦冷笑一聲,“真以為人家欠你們的,救你們幾次了一點兒不知道感恩,狼心狗肺的東西死了算了。

剛才說話的那人周圍的玩家都離他遠了點。

這時,有人小聲問:“那……雙姐和解哥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

這問題解方澄也想知道。

“喂?”解方澄千辛萬苦,終於在湍急的水流中脫身,還把聶雙雙也拖了上來。

剛才湖水灌進來,水流簡直像洗車房的高壓水槍,直接將兩人從那個羊腸小道裡衝了出來,兩人再次回到了正中間的平台上。

聶雙雙這時候才恍然間發現,五隻蝴蝶都是在西邊的小路熄滅的,估計不是碰見了城主和天師,而是碰見了水流。

“靠啊!”水流太大了,聶雙雙被撞得七葷八素,扭頭一看,解方澄跟沒事人似的,站在那兒還在擰衣服上的水。

聶雙雙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擰水?快點想想咱們怎麼上去!”

水跟泄洪似的從五個岔路口衝進來,直接把從地麵下來的樓梯都衝垮了。

解方澄抬頭看了看。

地下離地麵約摸有三層樓高,這距離,解方澄二話不說,直接屈膝,拿著棒球棍猛地往上一躥,在聶雙雙震驚的目光中跳起,一棍子敲破厚厚的,得有一兩米厚的地麵。

聶雙雙張大嘴巴。

確實,她身體素質被係統加強了那麼多次,其實這麼高的高度努力一下還是能跳上去的。

但就是跳上去罷了,這他媽怎麼還有人能跳上去一棍子把這麼厚的地麵都敲碎的?

解方澄原地又起跳了一次擴大一下破洞的直徑,隨後第三次直接從那個洞口旱地拔蔥地跳了出去,高高的站那兒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捆繩子垂了下去。

“來。”解方澄說。

……這繩子又是哪兒來的??

聶雙雙震驚,隨後伸出手。

就在她還沒拉到繩子的時候,她腳上猛地一痛。

聶雙雙低下頭。

水裡,一個看起來剛剛成型的嬰兒咬在她的腳上,這嬰兒連眼皮都還沒長好,身上的皮膚被泡的腫脹發白,四肢都還隻有一個雛形,肚臍上有著長長的臍帶。

哪怕聶雙雙這種通關了很多次,見過許許多多怪物的玩家都忍不住心底一寒。

什麼鬼東西……

她腳上一踢,剛要把這成型的胎兒從自己腳上踢走,胎兒的臍帶驟然變長,一把拉扯住她的腿猛地一拽。

聶雙雙像是被麻痹了一樣,整個人被它帶的一個踉蹌,還沒回過神來,西麵的五個羊腸小道被湖水衝壓著,終於,五個小道中間隔著的牆壁被衝垮了,巨大的水流猛地湧出。

一切發生在短短的一秒鐘內,解方澄剛發現不對,下麵的聶雙雙就已經“哎”了一聲,被不知名的怪物和水流衝跑了。

哎呀!

解方澄立刻也跳了下去。

他不會遊泳,當然也不會潛水,但解經理更不會死。

水已經漫過了頭頂,解方澄直接把水裡當成陸地,死憋著一口氣,無視著水流的阻力和浮力,奮力向著聶雙雙的方向趕去。

但也沒辦法,他這速

度也就隻能看著聶雙雙在前麵像個乒乓球一樣亂撞——這姑娘自己行動的時候就很像了,這時候被衝的滿處亂撞更像了,砰砰砰的四處碰壁,聲音大的哪怕在水裡都能聽見。

解方澄都感覺水好像都更渾了,因為聶雙雙撞牆撞出來了很多的碎屑。

而聶雙雙原本還掙紮了一下,結果越掙紮撞得越狠,很快就直接昏過去了。

水流衝的很急很快,解方澄也隻能跟著一起狂奔,跟著聶雙雙一起被衝進了一條洞穴裡去。

洞穴的位置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水流隨著地勢的增高而變緩,終於到洞穴儘頭時形成了一個氣穴。

解方澄也終於能把聶雙雙從水裡拖了出來,他將聶雙雙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臉。

聶雙雙也不愧是曾經的高級玩家,都撞成那樣了也不見什麼傷口。

解方澄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她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乾脆第一次拉開係統商城,非常生疏的找到了恢複藥劑。

正當解方澄打開了藥劑瓶子,想給聶雙雙灌下去的時候,聶雙雙“嗚哇”一口吐出一大口水,隨後咳嗽兩聲。

“咳咳咳咳……”聶雙雙咳完後先呆了呆,“咱們這是在什麼地方?”

隨後看到了解方澄手裡的藥劑。

“你要給我喂藥啊?”聶雙雙問。

“啊。”解方澄點頭,“不過我看你好像已經活了,不然……”

他說著想將藥劑瓶子收起來,結果聶雙雙一把攔住,直接將恢複藥劑搶到手裡。

“哎呀兌換都兌換了,那就直接給我吧。”

解方澄無語:“你這麼多道具這麼多積分,還要貪我一瓶藥啊?”

“嘖,怎麼說話的?什麼貪不貪的?這叫節約懂不懂?這叫開源節流懂不懂?”

解方澄吐槽:“你這行為叫開源吧?”

嘴上這麼說,聶雙雙來搶的時候解方澄倒是也沒攔著。

聶雙雙笑眯眯的,拿過藥劑之後也沒喝,蓋上蓋子放了起來了。

其實如果解方澄能看到她的個人界麵的話就會發現,這姑娘看上去很大方,碎片說買就買了……實際上她的積分還沒解方澄多。

此時這藥雖然沒喝,聶雙雙看起來比喝了藥還要精神百倍。

她站起身來,先看向四周。

“咦?”聶雙雙驚訝,“這洞

穴看上去像是住過人啊。”

相比起地下中間平台的粗糙,彆的洞穴都是越往裡麵走道路越窄,越往裡麵走開鑿的也就越不用心。

但這個洞穴不一樣,這兒竟然顯得有些寬闊,看起來得有四五平米的麵積。

有人居住的痕跡更明顯,這兒有一張床——一張從牆壁上掏出來的床。

顯然,普通的動物和那些不怎麼像人的怪物是不需要床的。

隻是這樣一張在地底的床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有誰當初還在這裡住過嗎?

帶著疑問,聶雙雙走到床邊。

這張被人掏出來的床也很簡陋,其實隻有一個基本的床的樣子,上麵還放著石頭做成的四四方方的枕頭,沒有被褥,也沒再有彆的東西。

但挪開枕頭,聶雙雙倒是發現了不一樣的痕跡。“看!”

枕頭下麵有幾行很小很小的字跡,一開始是四四方方的,看起來很規整的“正”字,越到後麵,這個“正”字就越潦草,一直到最後一個正字……那或許已經不能稱為字了,連橫豎的筆畫都顯得十分歪曲。

聶雙雙動用自己的腦筋分析道:“一般來說,這種‘正’字是用來計天數的,感覺這個石床的主人可能是被關在了這裡,每天劃一個筆畫來記錄時間,提醒自己她被關了多久。前期她的意識還比較清醒,到後期意識越來越模糊,根本寫不好這一個字,因此筆畫也顯得很是潦草。”

解方澄沉思,“嗯”的點頭。

兩個人看著這些“正”字,好一會兒後,聶雙雙抬頭:“你還有什麼發現嗎?”

解方澄非常坦誠:“沒有。”

聶雙雙也開始愁眉苦臉:“完蛋了。”

聶雙雙本來就不是個很會解密的人,這解方澄顯然跟她也差不多,都是能動手但不能動腦的。

每到這時候聶雙雙都會開始懷念會長。

要是仉哥還在的話她哪兒還用在這兒用腦子,受這種委屈。

解方澄也在懷念。

要仉道安那小子在,八成看完之後立刻分析出一長串他也聽不懂的東西,反正最後肯定他就知道怎麼通關,發生了什麼了。

現在簡直是在為難解方澄。

“所以這有什麼用?”聶雙雙瘋狂地撓頭,“這……難不成,難不成……城主他們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愛好?”

解方澄也隻能點頭:“可能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

聶雙雙把枕頭放下了,非常乾脆的放棄了:“算了,走吧。”

解方澄對這決定非常讚同:“好好好走走走。”

“怎麼走?”聶雙雙問。

麵前,水麵看起來平靜了不少,似乎湖裡的水沒有再往洞穴裡灌。

但回去這一段水路那真是要多難走有多難走啊,總不至於他們還要潛水回到平台那兒再出去吧?

解方澄擼起袖子:“砸穿就行了嘛!”

聶雙雙這時候才突然意識到,她也陷入了普通玩家的思維定式裡了。

身邊跟著這麼一個要多能拆就多能拆的大佬,還走路?就這麼說吧,解方澄這實力,人在副本走路上連彎都不用拐,完全可以按照地圖上的兩點一線去走,指定沒有任何問題。

聶雙雙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腰一彎,向著解方澄做了個“您請”的動作。

但這個動作還沒做完,聶雙雙眼角餘光看到什麼,立刻猛地一閃。

就在她剛剛站立的地方,那個詭異的胎兒再次出現了。

“靠!什麼怪物!”聶雙雙二話不說,直接從背包裡掏出了她的大砍刀。

胎兒在水裡看著她,衝她張開嘴,發出了像是嬰兒啼哭一樣的聲音。

解方澄趕忙製止她,蹲下身來。

胎兒畏懼地往後遊了半米,在水裡來回打著轉不肯離去。

“這什麼鬼東西?”聶雙雙眉頭緊皺,又看向一臉若有所思的解方澄,“你不會知道它在說什麼吧?”

解方澄側耳聽著,最後站起身來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你怎麼聽了這麼久?”

解方澄確實不知道這小鬼在說什麼,但他能明白,鬼有冤要訴。

但可惜了。

解方澄歎了口氣:“我不是乾這個的,確實不知道你有什麼冤屈啊。”

胎兒依舊在水裡看著他。

解方澄衝他擺了擺手:“你去吧,反正你們這些死的跟城主脫不了關係,我儘快把他送下來,好吧?”

胎兒不為所動。

兩人一起蹲在水邊跟胎兒大眼瞪小眼,不會說話的胎兒焦躁地在水裡瘋狂打轉。

還是聶雙雙通關次數多了,突然靈光一閃:“話說……這小孩,不會就是城主那個大公子吧?”

“啊?”

雖然這個推斷有些不靠譜,但現在兩人都思路枯竭的狀態下,有的想總比沒得想要好。

聶雙雙也不管對不對了,非常快速地分析著:“你看啊,已知,這個城主府裡城主跟天師搞在了一起,那城主夫人去哪兒了?城主跟城主夫人那才是一對,但你看,天師現在鳩占鵲巢,城主夫人不知所蹤,她會不會就是住在那個床上的人?眼前這還沒成型的胎兒就是她的孩子?”

但這就有個疑點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百日宴是為誰準備的?

解方澄“哦”,但聶雙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百分之八十沒聽懂,也搞不明不白怎麼回事。

畢竟這表情太熟悉了,聶雙雙以前經常用。

“不管了。”聶雙雙站起身來,衝著胎兒問,“哎,問你個問題,你們城主去哪兒了?”

胎兒向西遊了遊。

聶雙雙明白過來:“湖裡?”

胎兒不動了。

聶雙雙拍拍手:“彆管了,分析情報顯然不是咱倆的特長,先回去吧,不行看看其他玩家裡有沒有那種會動腦子的。”

剛說到這兒,頭頂上傳來一聲巨響。

聶雙雙臉色一變:“上麵有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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