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的樹林是危險的。
但在這裡也好不到哪裡去。
陸衡也站起身的時候嘶了一聲,狼狽卻不掩俊美的臉上明顯閃過了痛楚。但他還是彎下腰將地上的雇傭兵拖進倉庫。
做完了這些緊張感稍緩,紀惜時握著木板的手稍微鬆了鬆,掌心的疼痛這時候才泛起來。好在之前調酒的緣故,她的手臂力量足夠充足,不會因為剛才那幾下奮力擊打就脫力。
紀惜時看著少爺說: “被推進來的時候我看了,這裡是臨時搭建的場所,樹林太危險不能去。我們可以回到遊艇上……但是我不會開船。"
而且就算會開船,大晚上從這裡開回去的設想也不太合理。
夜晚的大海擁有吞噬一切的力量,辨認不清方向、遊艇出現問題…一切都是致命的。
紀惜時: “但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陸衡也垂眸: “紀惜時,手。”
他忽然伸出手,一個示意紀惜時將自己的手交給他的動作,“他們沒有把登艇的台階收起來。”
紀惜時下意識地將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少爺沉默地給紀惜時解開了手上的布條,傷口的顏色已經有些恐怖了,血肉差點黏在布料上。
陸衡也撕開自己短袖的邊緣: “勉強用一下,如果你不想手廢掉的話,等會兒不要再拿重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語氣有些硬邦邦的。
“上船發信號,最快十五分鐘陸氏的人就會到這裡。”陸衡也重新給她綁手的時候說,“我教你怎麼操作。"
紀惜時從他手裡把手抽回來: "少爺,你怎麼老想著讓我自己走啊?"這時候的陸衡也和平時不太一樣,怪有奉獻精神的,紀惜時很不習慣。
她拉了拉陸衡也的手腕:“走吧,要是我一個人跑過去,這些雇傭兵中途發現了直接把我擊斃了怎麼辦?"
穿過沙灘才能上船,大概也要跑個一兩分鐘。紀惜時看了眼少爺: "你現在能跑嗎?"陸衡也沒再表現出紀惜時一個人走的傾向,他點了點頭。
雖然少爺沒有說自己的傷,但紀惜時能夠從他時不時抬起手掩蓋一下腹部的小動作看出他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多嚴重
的程度。
紀惜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說: “那就握住我的手。”
越過銀白色的沙灘,波光粼粼的海麵倒映出月亮的模樣,紀惜時拉著陸衡也跑的很快,海風呼嘯著將一切拋在腦後。
夜那麼深,天和海洋幾乎連成了一片,這本應該是在家裡安心睡覺的時候。
雇傭兵臨時搭建的房屋裡忽然傳來了槍聲,隨後是混亂的叫罵,紀惜時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了衝天的火光。
紀惜時呆了呆。
陸衡也: "彆看,繼續跑。"
他顯然對遊艇的構造很熟悉,他拉著紀惜時一路從甲板衝到了遊艇的操作室。陸衡也關閉了操作室的門,他將門口的監控打開,這樣能在有人登船的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遊艇上有配備醫療用品。
紀惜時處理完手上的傷抬頭,就看見陸衡也撩起了自己的衣服,她的角度可以看見少爺線條流暢的背部。
紀惜時站在後麵有點尷尬: “我要不回避一下?”
陸衡也瞥了她一眼,少年聲音低低的: “看都看過了.…幫我一下。”
紀惜時看著他轉過身,他的腹部肌肉線條也很漂亮,有錢人對自身的保養更加嚴格,隻是現在腹肌上青青紫紫一片,看著還有點恐怖。
紀惜時皺起眉。她在醫藥箱裡麵翻找起來,找到了對應病症的藥劑。
跌打損傷的藥劑帶著一股奇怪的氣味,陸衡也每次呼吸都會牽動腹部,紀惜時讓他先靠著旁邊的操作台坐下來。
他們的距離靠得有些接近。
紀惜時看著他腹部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她不敢用手去碰,時不時皺一下眉。陸衡也下意識地抬眸,隻看見紀惜時額頭。
……這樣看,她其實也沒有很普通。
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飛快地移開了目光。
陸衡也: “你很熟悉怎麼處理傷口。”
紀惜時: “以前偶爾要用到,都是小傷啦。”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發出信號之後處理完傷口後,他們又轉移到了相對來說更隱蔽的房間,那些雇傭兵不知是沒有發現、還是被什麼給牽住了腳步,總之暫時沒有人找上門
。
紀惜時累的說不出話,長時間的神經緊繃讓她有些眩暈: “我想閉會兒眼睛。”
陸衡也說: “嗯。”
紀惜時: “希望雇傭兵不會找過來…”
她迷迷糊糊間似乎聽見陸衡也問: "為什麼幫我?"沒有回答。
風聲從窗戶灌進來,外麵混亂的叫罵聲和槍聲逐漸變得遙遠了,月光冷冷灑入這間不起眼的房間。陸衡也低下頭看他,下意識地用手將她的長發撥到耳後。
夜間的溫度越來越低了,紀惜時下意識往陸衡也的方向蹭蹭,少年的肩膀瞬間僵硬。
領口可以看見小片白皙的皮膚。
沒有。白皙的皮膚幾乎燙到傷他的眼眸。
陸衡也的指尖輕輕顫了顫。
救援到達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陸衡也看著推開的門,他對走進來的救援人員做了個不要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