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是雄渾而悠遠的曲調,如同蒼穹高遠,青山綿延,懵懂的原始人類從樹林中走出,他們樸實而勤勞,頭頂陽光璀璨,生活充滿希望。

然後節奏緊湊起來,就像在捕獵的過程中遇到了艱難的對手,有人死去,有人失蹤,大災降臨,但是由於塤這種樂器的特殊性,快起來的節奏也並不顯得急切,有種曆經世事後娓娓道來的悠遠,曲調很快變得低柔沉緩,人們救助傷患,帶走豐收的獵物,他們付出了代價,但是更快地成長起來。

有一種感情自始至終蔓延在整首曲子裡,就是希望,哪怕是最低沉的部分,演奏人的感情也是向上的,他在告訴所有人,希望從未泯滅,正如光明從未消失,他們擁有比自己認知中更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能夠帶領他們衝破一切難關。

這和時寒黎想象中有些不同,她本來以為用於安撫眾人的音樂,會像之前風棲對她唱的搖籃曲那樣,輕柔舒緩,讓人在輕鬆愉悅中入睡,然後梳理好負麵的情緒。但實際上風棲的演奏非常有力量,這首曲子遼遠而壯闊,充滿對命運,對世界的抗爭和不屈,裡麵有一種永不放棄的韌勁,讓她即使沒有受到能力的影響,也不由短暫地沉浸在音樂本身的曲調中。

風棲剛才說,這曲子是為她而做的?

她對生存的掙紮和不甘,被人看到了,並深受震動,將這種情緒融入到了音樂中,成為支撐更多人活下去的動力,讓她在無意中幫助了更多的人,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

時寒黎凝視著風棲,年輕的音樂家閉著雙眼,臉上的表情沉醉而忘我,他完全將自己融入了音樂之中,作為演奏者,他必須要先沉浸入自己塑造的世界中,才能將這個世界展現給他人,跟彆提這首曲子還是他親自作的,所以他的確完全共情了當時時寒黎的心情,才能作出,演奏出這樣貼合她當時心境的曲子。

這首曲子很長,隨著接近尾聲,風棲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迅速蒼白下來,汗水順著他尖俏的下頜流下,但他始終堅持到了一曲結束,然後脫力地向後仰去。

他沒有直接栽倒在地,時寒黎撐住了他。

“還好麼?”

風棲苔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眼中仍然沒有任何陰霾: "還好,就是透支了,而且範圍也無法全覆蓋到,得多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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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棲靠著時寒黎的手臂站直身子,認真地說:“不用謝,這是我自願的。”

宇文姚迦眸光有些複雜,她看了眼時寒黎,說:“其實,你們還是有幾分像的。”

她站到露台的邊緣望向遠方,然後回過身:"之前不得不那麼對待你們,我很抱歉。"

時寒黎搖搖頭,風棲露出笑容: "擅自闖進你的領地,我也很抱歉。"

宇文妙迦也露出一絲笑意,她轉身繼續望向遠方,時寒黎扶著渾身都在打顫的風棲往回走。

“進化了麼?”她冷不丁地問。

品在一隻。風格優夫,女士人人聽到你們很驚,但我不這麼覺得,我有私心,我團能力你

要進化太難了,除了這裡,以後恐怕很難再有一個大型領地願意讓我控製全城了,現在機會難得,我得趕快抓住。”

時寒黎說:“人都有私心。”

風棲望著她: "你也有私心嗎?明明之前素不相識,你卻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為這裡戰鬥,還為了救那個小女孩差點真的死了,這樣你也會有私心嗎?"

“我不是聖人,也不是神。”時寒黎說,她把風棲扶到椅子上坐下,按照他的說法,每一次能力發動需要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否則透支太過反而會有危險。

等待的時間時寒黎沒有閒著,她見到了地下城負責訓練的總教官,這是一個有一雙大眼睛的女人,長著一張看不出年齡的娃娃臉,個子也不高,留著一頭短發,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她隻穿著一件短背心,渾身肌肉怒張,上麵道道傷口毫不含糊,身型挺拔,感覺臉和身體仿佛是兩個人的。

一見到她,時寒黎就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雇傭兵?"

“沒錯,在末世之前我白確是乾雇傭兵的,草他蛋白末世,讓我這麼多年的經營全毀了。”這位女士一張口也挺讓人震撼,雖然在罵罵咧咧,表情倒是爽朗,她好奇地看著時寒黎,眼裡全是躍躍欲試, "時爺,從昨天晚上知道我要見你開始我就睡不著了,我知道你已經是三階進化者了,我才二階,剛升的,肯定比不過你,但我想和你過幾招,中不中?"

時寒黎感受到久違的感覺,那是一種遠離人類文明社會的,純粹靠實力生存的野性的世界,她從

來沒有屬於過文明社會,但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遇到的都是文明社會的人,眼前的女人,和她是同類。

時寒黎麵容平靜,隻是雙手交叉,活動腕骨的同時扭動一下脖頸,發出一聲脆響。

“我用二階的力量。”

這話一出,不但這個女人,在一旁圍觀的風棲和剛剛走進來的宇文姚迦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凡是懂武的都知道,想要儘全力放大力量並不難,哪怕想要超越自身,關鍵時刻爆個種都可以,但是想要往回控製力量,這就需要精妙到極致的掌控能力,就像如果一個人一掌能捏碎一塊石頭,那他要用這手掌去握雞蛋,就比他捏碎石頭要難得多。

時寒黎現在的意思,是她不但能往回控製力量,甚至能精準地將力量控製到二階的層次,這份控製能力,已經不是精妙能形容得了的,簡直堪稱恐怖。

女人麵露遲疑,宇文姚迦倒是露出看好戲的神色:“清姿,讓他試,我幫你做主,他要是用了超過二階的力量,我找他算賬。"

女人臉上的猶豫消失了,她瞳孔深處都開始燃燒著戰火,甚至還有幾分挑釁: "時爺,我們就在大姐頭的屋裡比,如何?誰輸了算輸,誰先弄壞屋子裡的東西,也算輸。”

她顯然對自己十分自信,隻要不是靠等級壓人,她認為自己隻憑身手不輸給任何人。

時寒黎眸光沒有分毫波動:“可以。”

兩人的目光短暫地交織,氣場同時變了。

女人的聲音冷酷下來:“謝清姿。”

時寒黎平淡地說:“時寒黎。”

信號發出,被彼此接收,隻是短短一個對視,兩人身形驟然移動,衝向對方,如同兩隻野獸撕咬在了一起!

這是無關等級和力量的戰鬥,因為比試中有不能弄壞家具這一條,不隻是時寒黎,謝清姿也同樣收斂起力量,兩人都儘量將數值壓到非進化者的階段,純粹靠身手和招式展開搏鬥。

雖然隻是切磋,但兩人似乎都被激發了某種意誌,拳拳到肉,不留餘地,並且兩人都是用的搏命的招式,觀賞性不好說,那種破空而出的鋒利和殘酷讓風棲麵露驚容,忍不住搬著椅子往後撤去。

但是很快,兩人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

上百招過後,謝清姿雖然還沒有被壓製住,但

時寒黎顯然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在本能的逼迫下,她已經有些收不住能量的控製了,氣息開始不穩。

反觀時寒黎,她出招淩厲而從容,無論速度還是能量控製都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她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過,充分顯示出她在這場戰鬥中的遊刃有餘。

最後兩人統一地拉拳,然後拳頭重重地相撞在一起,時寒黎這邊安安靜靜,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非進化者,而謝清姿那邊因為收不住力,周身爆發出一陣氣浪,直接掀翻了周圍的桌椅,連虛弱的風棲都差點被掀翻。

兩人同時後退,時寒黎氣息平穩,謝清姿有些微喘,她的吃力更多的不是因為戰鬥本身,而是壓製力量。

高下立判。

“真是不做不知道,時爺,我服了。”她誠懇地說,“你夠強,真難想象是什麼樣的訓練營,能訓練出你這樣的人,大姐頭說你才隻有十九歲?我都三十三了,實在是慚愧。”

時寒黎說:"我把方法留給你們。其實我的招式並不比你的高明,我做到的隻是極致。"

出招的極致,控製的極致,速度的極致。

究竟是什麼樣的訓練,才能把人變成一台精密的機器,在那麼激烈的戰鬥中,她還能分心去計算,去預判,然後再用她的極致去破解,去壓製。

謝清姿瞳光震動,半晌都沒有說話。

清脆的掌聲傳來,宇文姚迦鼓著掌走近,含笑說:“清姿,你廢掉我一套桌椅,是從你的工資裡扣,還是從你侄女那裡扣?”

侄女?時寒黎後知後覺地反應了一下:“謝喬?”

宇文姚迦對她眨眨眼,默認了。

"都行,這點小事。"謝清姿不在乎地擺擺手,隨即兩眼放光地看著時寒黎,"時爺,咱什麼時候開始?我真草他蛋的等不及了!”

一上午時寒黎都在和謝清姿交流,宇文姚迦在自己手腕的串珠上點了一下,一張和王座的相比簡單一些的虛擬屏幕出現,她就坐在這裡處理事務,風棲每隔半小時就出去吹塤,他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也越來越抖,當他最後一次回來之後,直接坐在了地毯上,粗喘著說什麼都不起來了。

“結束了。”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肌肉不正常地顫抖著,顯然是達到了他這次的“私心”,笑容

真誠而熱烈,像一株迎風盛開的植物。

午餐是在宇文姚迦這裡吃的,風棲已經被送回去休息,因為惱記著晚上的生日宴,宇文姚迦安排的午餐很簡單,一人一個大號三明治,時寒黎不挑,三兩口酒吃完了,聽到宇文姚迦邀請謝清姿晚上也來參加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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