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瓦殘垣,滿目瘡痍。

遠程導彈波及到核反應堆導致爆炸,造成的結果不亞於直接引爆核/彈,在爆炸的瞬間會釋放出強烈的氣壓波和熱輻射,以及大量的有毒放射物質,整座城市都變成一座巨大的有毒熔爐,爆炸範圍裡的建築和貨物在那一瞬間就會死去,高溫導致蛋白質碳化,因此在路上時寒黎看到的屍體都是漆黑的,無論人類還是喪屍,動作都停留在爆炸之前的那一刻。

他們已經有些接近爆炸中心,兼晴開始咳嗽起來,時寒黎不知道她要把他們帶到哪裡,這種景象讓人沒有欲望說話。

蕭晴最終還是沒有開進最中心的範圍,她說那部分她之前進去過,是完全不可能有活人的,不說爆炸本身造成的衝擊,現在裡麵的輻射濃度也能達到上百個單位,他們幾個進化者進去後立刻感到嘔吐和皮膚發麻,在頑強地搜尋一個小時後出來,有人就開始出現典型的輻射病症狀。

她一直在注意時寒黎的表情,甚至沒有怎麼掩飾,時寒黎始終望著窗外,天色陰沉,她像一尊無悲無喜的佛。

蕭晴暗歎了一口氣。

時寒黎仍然沉默,她大概能猜到蕭晴在做什麼,但她不想回應。

風棲說:“蕭晴姐,阿黎和傳言中不太一樣,是不是?”

“很不一樣,但我明白為什麼會傳出那種傳言。”蕭睛說,“無論善人還是惡人,最本質的反應總騙不了人。寒黎,你的性格不適合去中心基地,以你的實力,這天下到處都可以為家。”

時寒黎冷不丁地問:“蕭晴,你知道中心基地在抓預言中女孩的事麼?”

蕭晴愣了一下,說:“負責這件事的和我們不是一個體係,末世之後上層權力結構經過整改,軍隊不隻是屬於軍部的了,嚴格來說,給我們下令的是龍坤議長,你說的這個,應該是戴總司令下的令。"

“他們判斷該抓哪些女孩的依據是什麼?”

蕭睛搖搖頭:“具體的情況,隻有上層和負責執行任務的部隊知道了,我們隻知道在預言中有這麼一個女孩,不隻是上層,所有人都在希望能找到這個女孩吧。你剛才說抓?你們遇見過他們麼?"

她看起來並不知情,風棲臉色不太好看:“蕭晴姐,他們恐怕不隻是抓這麼簡單,他們是在打著執行命令的旗號,公然用暴力機器欺壓民眾。"

蕭晴臉色一沉,她沉默片刻,說:“軍隊裡也不是隻有好貨色,現在秩序崩塌,約束比以前無力很多,很難保證上麵的命令下來是什麼樣子,執行的人又是什麼樣子。我不是為上麵辯駁,但有很多事,不能隻看表麵。”

時寒黎轉回頭看向她:“你見過龍坤和戴嘉實麼?”

“見過。”蕭請說,“那是末世之前的事了,龍坤議長之前還是副議長,末世剛爆發的時候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前議長的秘書感染了,把他當場咬死。他比戴總司令要年輕,行事手段也更大刀闊斧一些,但他並不是激進派,能成為議長也算是順理成章和眾望所歸吧。至於戴總司令……我不怎麼了解他,聽說他出身草根,也是人近晚年才登上高位,據說人挺和藹,總是笑臉迎人。”

“寒黎,聽你們的意思,這個命令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剛才我還在勸你不要去中心基地,但現在我還是希望如果可以,你能去一次。”蕭晴認真地說,“如果事情真的像最糟的那樣,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有力量去改變。”

“聽你的意思,你似乎對那兩位印象不錯。”時寒黎平靜地說,“你不信任他們麼?”

"我曾經信任他們,但人是會變的。"蕭晴眉眼淩厲,"這天下有能者居之,德不配位隻會給本就千瘡百孔的世界雪上加霜。”

風棲露出訝異的神色,時寒黎也眉梢一動。

從剛見麵開始,兼晴表現出來的就是標準的高尚軍人,她儘忠職守,把其他人的命放在自己之前,即使得知了至親的死亡,也沒有任由自己沉湎於悲傷,她記得災區裡還有等著她的人、

但是從信任到得知真相後的改變,她甚至沒有什麼過渡,說明她原本的想法就是這樣,隻是之前她認為龍坤和戴嘉實是“有能者”,所以她選擇他們,信任他們。

時寒黎說:“你和我隻是第一次見麵,就這麼信任我麼?無論是我的實力,還是我的人品,你都沒有了解過,卻如此草率地和我說這些。"

蕭時這次沉默了很長時間,時寒黎一直在看著她,注意到她望著前方道路的眼睛裡,隱隱有些水光閃動。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之前做過一個夢。”她好像突然說起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就在三個多月之前,我夢到了小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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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夢到小顯,在他也進入軍隊之後,我們兩個聚少離多,甚至連電話都很少打,他是秘密特種部隊的隊長,我也常年有自己的任務,我們之間的聯絡,好像僅限於對方生日那天發的一條信息。”蕭睛的聲音輕下來,“上一次我見他,是在三年之前,我難得休假,去丹原市看了他一眼,真的就是一眼,他從營區裡出來,匆匆地抱了我一下,我恍然發覺他已經長得那麼高,那麼結實,又那麼黑了。”

三人都保持著沉默,兼晴現在不需要他人回應,隻是想要說點什麼,但她很快就自己發覺了問題,“對不起,我已經很久沒有提起小顯的事了,不小心說得太多。我很少會夢到他,要夢到也多是他小的時候,我們父母出車禍去世的那一年。那年我剛剛十八,小顯隻有十歲,沒有親戚願意接受我們,我借貸去上了軍校,靠獎學金和打工的錢供我們兩個上學,他知道我多辛苦,我也知道他有多愛我。但是就在三個多月前的那一天,我夢到他了,他和我說,他很熱,讓我打開空調。夢裡就是這麼怪誕,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空調,就給他打開了,然後他看了我很長時間,說姐,我要走了,如果你以後見到我的朋友,幫我照顧他們一點,還有,相信他們。”

時寒黎稍微一怔,她聽說過兄弟姐妹之間可能會有一些特殊的聯係,但是多發生在雙胞胎之間,原來隻要感情深,不是雙胞胎也能產生這種神奇的聯係麼。

“那時我以為他說的朋友是指強子他們……就是雷霆其他隊員,現在看來,他指的是你們。他讓我相信你們,那我就相信你們。" 蕭晴的聲音很平和,一顆碩大的淚珠卻從她眼眶裡不堪重負地落了下來,“小顯……是被爆炸燒死的,對麼?他說他很熱。”

這句話裡蘊含著平靜卻極致的悲愴,風棲的淚幾乎是同時掉了下來,時寒黎默然地移開了目光。

這件也挺好的。"兼請說,"就像這些人一樣,在準從甲的一瞬間就死了,不會受什麼痛苦,他也沒有變成喪屍,殺死更多無辜的人。從他加入特種部隊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算得上是死得其所,沒有辜負……我的教導。”

她的聲音還是啞了下來,不知道在這一刻她是為自己的弟弟感到驕傲,還是對自己產生了自責,想如果她沒有那麼去教蕭子顯,讓他沒有長得那麼仗節死義,讓他稍微哪怕自私那麼一點,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蕭晴的悲愴來得安靜而洶

湧,她仍然在開著車,隻是沒有抹去自己的淚水,車裡死一般的安靜,時寒黎和風棲默契地沒有再告訴她,蕭子顯在臨死前受到的屈辱和折磨。

有時候太殘忍的真相已經不那麼重要,因為最糟糕的結果已經發生了,再多告訴她這些,也隻是再往她傷痕累的心臟上割上幾刀,再榮耀的勳章,再大義的名頭,都換不回那個堅毅英勇的戰士了。

“蕭晴,蕭子顯比你想象的更加勇敢,也更加高尚。”時寒黎說,“他的確沒有辜負你,在去之前他告訴我,他姐姐一定會讚同他的做法,他做出了他的選擇。”

“我知道,我知道。”蕭睛說,“他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但他是個好孩子,我說過的話他都會聽,都會聽的……"

她哽咽出聲,然後用力地閉了下眼睛,說:"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些,至於其他的,如果他想讓我知道,就親自來我夢裡告訴我吧。”

她抹了把臉,快速調整好心情,越野車在凹凸不平的路麵上駛過,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構造特殊的防空洞,因為之前豐城就有個危險的核反應堆,防空洞是特意用防輻射材料搭建的,不但深達地下兩千米,能防住千萬級彆的核/彈爆炸,連大門都使用專門的防爆防輻射材料,重達三十噸左右,時寒黎試著推了推,在她的正常狀態下,是無法靠自己推開它的。

蕭睛表麵上已經恢複成正常的樣子:“這裡麵有通風係統,可以容納三千人同時避難,如果不是之前沒人能打開這扇門,這裡本該成為最佳避難所基地之一,現在我得到了密碼,才將它利用起來,用來安置救出來的幸存者。”

她輸入一長串構造複雜的密碼,厚重的大門應聲而開。

從路麵到地下,同樣有著很長一段路,因為避難所自帶的備用電力,電梯甚至還能用。

地下一共分為三層,每一層的容量大概能容納一千人,不但配備了房間,廁所,電燈,甚至還有廚房。

因為救回來的人不多,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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