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樹沙耶香抿了下唇,微垂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從明顯被震住的夏油傑臉上移開,清晰地一字一句說到。
"如果真的想體會到我的感受……"
分明是沒有實質重量的視線,其中蘊含著的審視意味能讓不知情的人望而卻步。
夏油傑就看著美樹沙耶香定定地凝視著他,在陰沉無光的環境下,能輕易使人聯想到海麵的透徹瞳色也變得晦暗起來。
原本充滿活力的聲調不住地上揚,給人一種正在被厲聲質問的錯覺。
美樹沙耶香扯了下嘴角,輕聲吐出能讓她不再因為脫離人類身份而痛苦的解決辦法。
她直勾勾地望著夏油傑,有幾縷灰藍的發絲淩亂粘在眼前,也沒能吸引美樹沙耶香抬手將其撥開。
此時美樹沙耶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油傑的身上。
"……想要幫助我的話,先和我站到同一立場上啊。"
越是說著,美樹沙耶香沉重壓抑的語調也逐漸變得輕快。
甚至帶著隱隱的迫切,像往常希望得到朋友肯定那樣,不斷追問。
仿佛不得到心中所想的答案就不會罷休的架勢,其中攜帶著或許連美樹沙耶香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壓迫感,朝著夏油傑逼近。
"否則再怎麼說,那也隻是傑作為旁觀者,所以才可以輕飄飄地說出那些寬慰的話罷了。"
沒有會在戰鬥裡死亡的風險,如果隻是單單聽到這樣誘人的條件,想必會有無數咒術師爭先搶後為了得到能做到輕易扭轉戰局的強悍力量。
可當這樣的情況真正降臨在身上,以脫離了人類身份為代價,任誰都不會覺得這些“便利”的條件還如原本那麼美妙。
哪怕是發自內心對於朋友的擔憂,也始終無法感同身受美樹沙耶香的心情。
“說到底,沒有切身體會過,又怎麼可能真的理解我們的感受啊?”
她的嗓音低了下去,語氣裡沒有指向任何人。
“隻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說些不會改變任何事的風涼話而已。”
“我現在已經完全、完全……不會再感覺到痛了啊。”
頓澀字音被她艱難說出,夏油傑能夠確
定自己沒有聽見類似哽咽的聲音,美樹沙耶香不見異色的表情也能證明這一點。
或許短時間裡接收到連續的衝擊,終於讓夏油傑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產生了疲憊。
在周圍到處是雨水落在地上激起的雜亂響聲裡,自他耳邊清晰出現的泣音讓夏油傑無端地晃了下神。
"因為得到的術式類型是和許下的願望內容,以及當時期盼的情緒是息息相關的嘛。"
從現身以來就沒有表現出過多存在感的丘比突然加入到他們的交談中,態度自然地像是絲毫不清楚自己不受在場任何人的歡迎。
美樹沙耶香沒有把注意分給它,丘比繼續頂著夏油傑冷漠的凝視,自顧自地說下去:
“想要作為守護弱小的一方而戰鬥的迫切心情讓沙耶香擁有能斬斷一切的術式,而希望事態變好的願望也體現在沙耶香的自愈力上。"
"不過,像沙耶香這樣,能完全屏蔽掉痛感的孩子也是很少見的呢。"
丘比規規矩矩地乖巧坐在原地,坦然地和夏油傑對視: “雖然不會對實力有明顯的提升,但是隻要失去了痛覺,反而要比沙耶香原先的情況要好很多。"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是巴麻美那樣敢於和咒靈戰鬥,多數的孩子還是會因為恐懼而選擇拒絕。"
"為此我也感到非常苦惱,畢竟我的立場是不可以逼迫大家必須去祓除咒靈的嘛。"
"原本還擔心沒有了巴麻美的引導,沙耶香你也會選擇和其他孩子一樣放棄繼續作為在暗中保護大家平安的咒術師呢。"
丘比活潑的話音一轉,暗紅色的眼瞳移到美樹沙耶香的身上。
無視注意到它的動作後立刻做出防備姿態的夏油傑,丘比繼續說下去: “這種才能對沙耶香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
“但凡是具有意識的生物,本能會讓它們避開一切會導致自身痛苦的來源。”
"就像草食動物麵對肉食動物會選擇逃跑。"
夏油傑又一次想到丘比之前說起過的,用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來比喻咒術師跟咒靈天然對立的概念。
他克製地沒有選擇當著美樹沙耶香的麵對丘比動手。
不知道是清楚夏油傑有所顧忌,不會在美樹沙耶香也在場的情況下發動殺招,又或是根本不在乎一個軀殼再次被摧毀。
"沙耶香現在的狀態就十分理想,隻要沒有痛覺。就不會畏懼受傷,從而在戰鬥裡做出退縮的舉動,能有更冷靜的思維去找出咒靈的弱點,這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