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香?"

丘比沒有騙他。

夏油傑確實見到了美樹沙耶香。

從虹龍上穩穩落下,夏油傑先是急切地往前走了兩步,又下意識放慢腳下邁出的步調。以一種他也不清楚原因的小心翼翼,逐漸朝著那抹灰藍接近。

美樹沙耶香坐在長椅的一側,仿佛對腳步聲一無所覺,低著頭,膝頭橫著一柄長刀,冷兵器獨有的寒芒在刀刃上晃過。

上麵沒有沾上臟汙或血跡,所以能保持著武器本身的銳氣。

越是接近,夏油傑不斷鼓動的心跳聲仿佛要衝破胸膛般激烈,讓他連帶著呼吸的頻率也追隨著變得紊亂。

美樹沙耶香現在的狀態不符合夏油傑任何一種預想。

他清楚美樹沙耶香對“正義”的堅持,目睹了人性醜惡的一麵,除卻先前證實過的暴起傷人,未免表現的過於沉默了。

與其說是沉默,稱為安靜更恰當。

現在的美樹沙耶香身上有一種由內向外的安靜,不論情緒或是氣息,都給人一種充滿詭異平和的釋然感。

這種平和在結合美樹沙耶香襲擊普通人,隨後又離開現場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矛盾。

夏油傑儘量讓自己無視壓在心上沉甸甸的危機預感,自然地坐在了長椅的另一側邊緣上,他把撿到的發卡往美樹沙耶香的方向推了推。

把二人之間相隔的距離把握在一個不會刺激到美樹沙耶香的位置上。在確認美樹沙耶香沒有表現出抗拒,夏油傑微不可查地在心裡放鬆下來。

"沙耶香,你……"

率先開口,又沒有想好想要詢問的內容,頓澀的嗓音啞到連夏油傑本人都覺得意外的程度。"……還好嗎?"最終,他補全了想說的話。

聽上去十分無力的關心,卻是夏油傑目前最迫切希望得到回答的問題。

美樹沙耶香卻沒有如他所想那樣,表現出有要回複夏油傑的傾向。

讓夏油傑體會到了,得不到回應又不想就此放棄,讓氣氛重歸凝固下去的感受。

"傑,你來了。"美樹沙耶香的聲音終止了夏油傑想要再度出聲詢問的念頭。

夏油傑不知道此時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隻是輕“嗯”了聲,目光鎖定著美樹沙耶香的側臉上。

“傑每次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及時出現,真是可靠啊……”美樹沙耶香細數著夏油傑曾經一人挽回事態的經曆。

麵對誇讚,夏油傑喉間乾澀更甚,連舌尖也泛著細密的苦意。

"不、我來晚了很多次。"

沒有保護好後輩,讓他們被迫與對付不了的詛咒戰鬥。也沒能注意到友人的反常情緒。而這次,他又是晚了一步才趕到。

好像隻要是“夏油傑”這個個體,每一次都會做出最壞的選擇,不斷地錯過能拯救他人的機會。一直在追逐著,也一直停留在原地。

“對不起,傑。”美樹沙耶香沒有對夏油傑的話做出回應,在短暫且煎熬的沉默裡,出聲向夏油傑表示抱歉。

連道歉也很坦率,每個字音都帶著一定的力度,不會讓人產生聽不清的感覺。

"不是的,我們之間不存在需要道歉的矛盾。"

還沒理清美樹沙耶香在為哪件事而道歉,夏油傑幾乎在下一秒就將心裡的說辭流暢的講述出來。他了解美樹沙耶香,平常大大咧咧,擁有著外向開朗性格的少女,同時也有過分細膩的內心。以及一顆比任何人更要強的自尊心。

因為這份自尊,一直在勉強自己。

不希望成為拖累朋友的那個人、拒絕他送來的悲歎之種、為自己受到優待而產生負罪感……

夏油傑想過很多種他們以後重歸於好的方式,也許是他率先和沙耶香溝通,順利解開心結,又或者是兩個人沒有過多的交流,默契地恢複到從前的相處方式裡來。

絕對沒有一個是像現在這樣,道歉的話被美樹沙耶香以釋然的口吻說出。

在心裡蔓延的未知情緒,讓夏油傑莫名感到了威脅,仿佛回到了他一個人麵對學校裡那隻現在看來十分弱小、在曾經卻是他眼中無法越過的高山的強大詛咒。

當時的情緒隨著夏油傑的手下降伏的咒靈數量漸多而變得模糊,不再清晰。

成為了咒術界為數不多的特級咒術師之一,和他人存在著壓倒性的實力差距,讓夏油傑很難再體會到那種早已變得陌生的、名為恐慌的心理。

那感覺來的急促且凶猛,隨著它離去,心中又泛起強烈的空虛,夏油傑本能

地想要抓住些什麼,來確認他沒有真的失去某樣事物。

美樹沙耶香又重複了一次她的歉意: “……連自己的情緒也控製不好,居然還對朋友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一定給傑帶來困擾了吧。”

夏油傑當即否認。

比起其他,反而是自責的情緒更重。

夏油傑沒有提起任何美樹沙耶香在小山村裡做出的舉動的看法,有意地削弱了會讓她想起不愉快經曆的可能性。

美樹沙耶香卻側過頭,主動說起她所看到的場麵,夏油傑隻是聽著,就忍耐地皺起眉。

“我隻是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美樹沙耶香的聲音有效地中斷了夏油傑對普通人繼續滋生的惡感,同時也讓他把目光放在了少女的身上。

美樹沙耶香渾身一暗,疏離感隨著身上的服飾消失而儘數褪去,膝上擺放著的長刀也在解除變身後不見。

夏油傑眼神落到美樹沙耶香虛握著的右手上,隱隱的金色讓他意識到那或許是美樹沙耶香的靈魂寶石。

"灰原說過,有才能的人和沒有才能的人,他們的作用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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