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夏油傑艱澀出聲,難得失神地看向丘比。

丘比看上去卻沒有要回答夏油傑的意思,它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

“但是按照人類種族裡現有的咒術師數量,遠遠達不到延緩宇宙熱寂的目標,並且溢出的咒力很難被人為收集。"

丘比的聲音緩了緩,在夏油傑隱隱明悟的神情中逐字逐句清晰說道。

“假如人類這個種族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像幼蟲一樣化繭成蝶蛻變可能性,以人類幾十億的龐大人口數量來分析,隻要有意識的按照計劃分批量篩選,就可以在不影響人類集體的死亡率的前提下,源源不斷地為宇宙傳輸能量。"

說著將人類當成是可以溝通交涉的智慧生命體,在丘比所謂的“計劃”裡,可從來都沒有要尊重人類意願的想法。

夏油傑木然地聽著丘比一點點將真相的全貌呈現在他的眼前,被動地接受龐大的信息量衝刷著他的認知。

“在你們咒術界有‘束縛’的說法吧?”丘比問道。

夏油傑在聽清丘比話裡內容的下一刻,心裡下意識地湧上有關於“束縛”的信息。

對自身設下限製作為在另一方麵作為交換的手段,在關鍵時刻靈活應用,可以起到輔助戰鬥的效果。

也可以用作咒術師之間的憑證,沒人會冒著可能會受到致死的反傷的風險去違背“束縛”。

“和我立下契約本質上屬於‘束縛’的一種,這麼說傑你也能夠理解的吧?”丘比體貼地在夏油傑熟悉的範疇內舉例, "就像在戰鬥裡短時間獲得水漲船高的提升,就會麵對之後可能喪失性命的虛弱期。"

“束縛”本身帶有的公平性是無法被抵消的。

用束縛的能力得到了利益,就要麵對未來可能遭遇的劣勢境地。

“我們對‘束縛’的構造十分好奇呢,於是借用了這個體係,衍生出了現在你們所熟知的契約。”丘比用無比明亮的嗓音輕快說道。

“那麼在和我簽訂契約以後,使用了多少不屬於自己的咒力,就會在靈魂寶石裡滋生等量的詛咒。”

"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在此時那雙不含任何情緒,如同玻璃珠一樣透亮的

眼睛裡,仿佛在無聲嘲笑著怎麼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呢。

夏油傑喉間發緊,終於伴隨著遲緩的吐氣,問: "為什麼……"

答案已經在心裡隱隱浮出水麵,夏油傑仍然還是問出了這句稍顯多餘的問題,他也不明白自己為

什麼會這麼做。

也許隻是想替誰從丘比口中得到原因。

“一旦靈魂寶石裡累積的汙穢達到極限,在從人類轉化成詛咒的瞬間,人類的靈魂處於絕望中所爆發出的負麵情緒,是一種能被收集到的龐大能量。"

“我們的任務就是將這些能量進行回收。”

丘比說完,不理會夏油傑的神色,又恢複成往常那副無害的模樣,從所坐著的平台上輕盈躍下,四隻腳先後穩穩著陸。

“至於咒靈核心……”丘比不再用悲歎之種去形容它。

更直白、也更悲傷的名稱,和人類的身份完全分割,徹底屬於非人的存在。夏油傑恍然發覺,悲歎之種本身的含義,或許就是混著少女們的悲傷與歎息。

他不清楚“悲歎之種”名字的來源,總之不可能是眼前連正常的情感都不曾擁有的外星生物會想出來的。

其中蘊含的溫度,也是丘比無法體會到的。

丘比抬起兩隻前肢,讓上身搭在夏油傑的小腿的褲腳上,它用鼻子去蹭他攥緊的拳頭,察覺到對方似乎不會如它所想那樣鬆開手,便放棄地從夏油傑身上下來。

“咒物也是由負麵情緒構成的,如果放著不管的話很快就會從裡麵誕生出新的詛咒呢。”

用那雙看不見眼白的眼睛注視了夏油傑一會兒,見對方的態度始終沒有要鬆動的傾向,丘比也不氣餒,反而像是想到了什麼。

“難道傑是想用咒物吸引其他詛咒,從而收服它們為自己所用嗎?”丘比甩了甩垂下的耳朵,“看來是我誤解了呢。”

"當時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對美樹沙耶香出手,原來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嗎?"

夏油傑幾乎抑製不住自己的重心,下意識產生了失去平衡的失重感,他在重新找回身體的控製權後立刻猛地將目光轉向丘比,眼神難以置信的朝它直直射去。

這家夥……

竟然覺得那時候的他是打著那樣的

念頭。

畢竟是會把情感當成一種精神疾病的種族,恐怕人類在它的眼中,也隻是一群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猴子”吧。

多麼傲慢。

夏油傑忍耐著,青色的脈絡在手背上清晰地鼓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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