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回憶起之前和蝙蝠俠發生的對話。
兩天前,蝙蝠俠向他要了一根頭發。
當初為了開拓超人的能力,蝙蝠俠曾檢驗過超人的多項身體數據,並且為他量身定製過鍛煉計劃。
直到現在,哪怕超人已經脫離了用那些器材鍛煉能力的階段,他也仍然保持了定時在蝙蝠洞做體檢的習慣。
上次體檢發生在兩個月前。
超人毫不懷疑,關於自己的各項數據、基因樣本、氪石儲存、乃至於意外發生時如何控製自己的方案,蝙蝠電腦裡有一張厚厚的計劃表。
所以說……
“我今天下班後給你送去。是上次體檢留下的頭發樣本失活了嗎,B?”
克拉克關切地給蝙蝠俠發消息。
半分鐘後,他收到蝙蝠俠發來的新消息。
“不,我去找你。”
“我這裡還有一根頭發。我記得檢測氪星基因需要特定的儀器,孤獨堡壘裡就有。”
超人:“……”
他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氪星人盯著這條消息足足三秒,雙瞳透過眼睛閃過一絲淡淡的紅光,使得手機屏幕都有點發燙。
什麼意思,世上又出現了新的氪星人?
一個克拉克,一個比紮羅還不夠嗎?
舉起手和同事示意了一下,超人假裝自己去上廁所,撥通了韋恩總裁的電話。
“喂?B,是我。”
“關於氪星人,你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布魯斯站在蝙蝠洞裡,敲打鍵盤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
他沒帶變聲器,但他嗓子聽起來有點自然的沙啞,好像有一陣沒睡覺了。
“如果你願意提供思路的話。”
超人想了一下:“呃,那根頭發,是你通過非自然手段得到的,還是他自己掉下來的?據我所知,氪星人一般不掉頭發。”
蝙蝠俠:“定義‘非自然手段’。”
超人深吸了一口氣:“我直說吧,B,你是不是直接從懷疑對象腦袋上拔了一把頭發?”
蝙蝠俠:“……”
蝙蝠俠認為,人們從事的職業,往往決定了他們遇到事情時的第一反應。
比如超人。
記者這份工作顯然對塑造他的人格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在聽到“世上可能還有一個氪星人”的消息時,他居然下意識地找了個“蝙蝠俠從彆人頭發上直接拔”的爆點題材。
不愧是你,克拉克。普利策獎頒發給你沒選錯人。
聽筒那一頭傳來可疑的沉默聲,超人用單肩夾住電話,繼續提供了幾個思路。
“好吧,被你懷疑的那個對象——他有能煎牛排的的雙眼嗎?”
“有可以冰凍雪人的呼吸嗎?”
“有金剛不壞的身體嗎?”
“小貓咪會主動在樹上喵喵叫,希望他把它們救下來嗎?”
“以及最重要的——是否人們都認為,他的問題得以解決,通常和一個穿著蝙蝠裝的聯盟顧問有關?”
蝙蝠俠:“……”
蝙蝠俠無言地抄起了手邊的咖啡杯。
“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超人,你現在是正在迪○尼嗎?”
超人的眼神心虛地飄了一下。
此刻,他正單手舉著一個身穿艾莎公主裙的小姑娘,她剛剛不慎從過山車上掉了下來。
將小姑娘還給她雙眼含淚、千恩萬謝的媽媽,超人一瞬間原地消失,隻用了不到0.01秒就重新換好了自己的製服,出現在星球日報的衛生間裡。
“現在不在了。”
蝙蝠俠冷靜地叉掉電腦剛剛推送的相關新聞——《超人救下“艾莎小公主”!迪○尼聲稱超人沒買門票!》。
“總之,我今天過去找你。”蝙蝠俠一錘定音,“我會把樣本送去給你,借用孤獨堡壘的儀器檢測一下。”
回憶到這裡就結束了。
那份頭發樣本,被超人連夜送去坐落於北極的孤獨堡壘化驗。大概再過兩天,就能得到一份非常詳儘的基因報告書。
蝙蝠俠嘴裡從不泄漏秘密,所以超人至今都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如今,看著紅羅賓發來的消息,超人覺得,自己對那個可能存在的氪星人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印象。
會問適應能力的相關問題,對方應該還沒成年。
那或許是個小小的孩子,和第一次發現自己可以徒手捏碎蘋果時的克拉克差不多大。換算一下時間……或許是在七八年前?
超人時刻關注著地球上的動靜。
他很確定,過去十年裡,地球上絕未降落第二艘寶寶飛船。
考慮到比紮羅的先例……
超人小心翼翼地敲了幾個字回去。
“不是基因實驗室產物吧?”
作為當世最出名、也是最強大的氪星人,總有一撮固定的反派想要複製他的DNA,借此搞事情。
比如某個禿頭、某個集團總裁、某個盧姓人氏……
哦,以上三條好像都在說同一個人。
那沒事了。
用超人DNA複製出的實驗室產物,例如比紮羅,他就是一個同樣具有超級能力、力大無窮但不少能力正好與超人相反的家夥。
他沒有繼承超人英俊的麵孔,自控力很弱,智力也隻有三歲小孩那麼大。
盧瑟培養了一屋子的超人克隆體,後來又因故想把他們統統毀掉。
而比紮羅,正好在那個時候被哥譚反派黑麵具偷走。
隻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紅頭罩劫了黑麵具的貨運火車,順便也帶走了比紮羅。法外者小隊接納了他,於是蝙蝠家的二子身邊,也有了另一個超係英雄。
紅頭罩:這是什麼?超係英雄?劫一下!
遠在布魯德海文的夜翼聽聞此事,發來一個羨慕到流淚的表情包。
羅賓對超人的問題避而不談,隻是問超人當初怎麼訓練的。
“我剛剛黑進了bat的電腦,搞到了他之前給你做鍛煉的計劃書。但這裡麵都是些比較進階的項目設計了。你有更基礎的訓練項目推薦嗎?[閃亮狗狗眼拜托.jpg]”
超人:“……”
哪怕早就習慣了摯友的做事風格,他還是想說,蝙蝠係養孩子的習慣真的很成問題!
超人懷疑,如果無法從自己這裡得到答案,羅賓沒準會黑進堪薩斯農場的電視機。
歎了口氣,記者克拉克發揮自己的超級手速,寫了一篇相當詳細的長文章發給對方。
不管怎麼樣,希望自己的經驗,能給那個小氪星人一點幫助。
在這篇文章裡,超人講述了自己當初在生活中遇到的種種困境:
稍微一用力,地上就會留下腳印;吃每一頓飯時都小心翼翼,但還是會捏斷叉子;他不敢和學校裡的任何孩子起衝突或者發生接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推斷了對方的骨頭。
一開始,他們誰也沒發現太陽的照射才是變量。
等意識到這一點後,小克拉克控製了每天的光照時間,生活果然就變得容易了一些。
在這篇總結的最後,超人感慨萬千地表示。
“那是一段非常惶恐,又充滿了自我懷疑的日子。幸好,瑪莎和喬納森從未放棄過我,他們一直在我的身邊。”
“我的父母安撫了我,而情緒是控製力量很重要的一環。我可以提供給你幫助訓練的方案,但如果讓現在的我進行評價,再精妙的訓練計劃,都比不上耐心和愛。”
不愧是拿過普利策獎的記者,文字打動人心的力量真的沒得說。
難怪西奧多抄也挑克拉克的報道抄,他真有眼光。
羅賓鳥發去一個眼淚漣漣的感激笑臉。
超人趁機問道:“真的不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哥譚充滿了各種老式建築,因為年代久遠,當初的建築材料裡幾乎都含著鉛。
因此對於哥譚發生的種種事件,超人經常難以顧及。
他對著手機的聊天框,期待羅賓給自己透露一點信息,一丁點就行。
等了半分鐘以後,提姆的頭像直接暗下去了。
超人:“……”
這孩子不愧是蝙蝠家成員。
再說一遍,蝙蝠係養孩子的習慣真的很成問題!
***
哥譚高中,提姆把手機放回兜裡,提著自己的校服外套去找西奧多。
剛走進衛生間,就看見瓷磚上存著滿地的積水,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有恐怖片拍攝現場剛來學校取過景。
而西奧多手裡,拿著一個拔下來的水龍頭。
兩人四目相對,西奧多:“……”
提姆:“……”
眼看西奧多不知道怎麼解釋的樣子,提姆搶著朝前跨上一步,關掉了衛生間的總水閘。
噴湧不止的水流終於停了下來。
提姆善解人意地說:“哦,它又掉了?我之前也遇到過一次,學校的水龍頭年久失修。”
羅賓鳥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棟教學樓明明是他入學的時候,韋恩集團捐錢給學校新蓋起來的。
所有配套設施都是嶄新的,哪裡來的年久失修。
西奧多沒聽過這段財大氣粗的故事,瞬間鬆了口氣。
“是嗎,這就好。我原本想著該怎麼賠償……五美元零花錢可能不夠。”
提姆:“……”
什麼,原來你擔心的是這麼接地氣的問題嗎?
等著,我今晚回去就把你掛在二手網站上的破損信封買下來。
還有,如果他是布魯斯,他真的會良心很痛!
西奧多放下手裡的水龍頭,朝提姆走去。
他剛抬起腳,就聽到一串哢噠輕響。
低頭一看,以自己的腳為中心,鋪地的瓷磚居然裂出了細碎如蛛網般的痕跡,而且還在朝四麵緩緩擴大。
西奧多:“……”
他輕柔地把剛抬起的腳落下。
提姆假裝沒有看見這一切,轉身奔到窗口,先把窗簾拉上。
“不介意吧?今天有點太曬了。”
厚厚的窗簾一關,大部分陽光被擋在帷幕外麵。
西奧多瞬間體會到了鮮明的變化:
他的頭腦比之前清爽了一些,不再充滿暖洋洋又不想思考的快樂;四肢骨節上那種類似於生長痛的酸疼,也比剛才減輕了許多。
這一次,他再小心翼翼地抬腳踏在瓷磚上,沒有裂紋產生了。
西奧多放下緊繃的肩膀。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變化,很有可能跟陽光有關。
提姆湊上前來,藍寶石一樣的眼眸關切地看著他。
“你還好嗎,西奧多?”
“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疼得厲害?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沒有,汗是因為緊張流的。
但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是不能回教室了。
大不了在提姆麵前掉馬,宣稱自己覺醒了超能力,蝙蝠俠就是因為這個才決定培養自己。
西奧多將錯就錯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躲開了提姆想要扶著自己的手。
現在這份不受控製的力量,他還真怕把提姆碰出個好歹來。
兩人很默契地選擇了走教學樓背後的林蔭小道,這條路比較陰涼,能曬到的陽光很少。
“我們走這條路吧,我習慣這條。”
“好巧啊,我也是,嗬嗬。”
男生們心照不宣,沒人問為什麼西奧多都疼得直流汗了,還要特意繞遠路。
等到了醫務室門口,西奧多更是鬆了口氣。
校醫不在,門是虛掩著的。
與此同時,提姆把自己的手機往兜裡揣了揣。
就在剛才,他盲打著給學校教導主任發了一條消息。
萊斯校醫永遠也不會知道,為什麼教導主任忽然把他叫出去,和他商量加薪的事。
對上提姆寫滿了擔憂的臉龐,西奧多有點愧疚又有點緊張地舔了下嘴唇。
“謝謝你送我到這,提姆,我覺得我可以自己包紮。”
他看見繃帶放在哪兒了,隨便纏一下,遮住已經愈合的手掌就行。
提姆沒有勉強西奧多:“那好吧,你先去簾子後麵,我找找藥水和酒精棉。”
鑽進淡藍色的隔簾後麵,西奧多頓時鬆了口氣。
他控製著自己的力度,輕柔小心,宛如一名英式淑女一樣坐到校醫室的床上,第一時間從褲兜裡掏出一根夾竹桃的折枝。
是的,沒錯,自從發現夾竹桃離開樹乾還能保持一段時間的交流期後,西奧多天天早晨去樹上折一小段樹枝。
他折下來的部位不太長,類比一下,大概就相當於每天從彆人枕頭上掃幾根頭發。
“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西奧多語速飛快地問道。
無論是見到陽光時莫名的亢奮、那種輕飄飄的愉快心情、以及骨節突然出現的生長痛,都讓西奧多聯想到接受照射後快速拔高的植物。
再往深裡想想,他前幾天忽然發現自己能和植物對話,甚至可以控製毒藤女種下的藤蔓……
難道我和毒藤女一樣,其實是棵植物,身體裡都有著可以光合作用的基因嗎?
西奧多大為震撼。
因為急切,他沒顧得上控製手下的力道,夾竹桃樹枝當場哢吧一聲斷為兩截。
西奧多:“……”
夾竹桃:“……”
夾竹桃奄奄一息地吐了個泡泡。
“一個謎語:已經死去的生命,怎麼還能逝世兩次?我是什麼?”
“——你是被注銷了法律意義上身份後,壽終正寢的傑森·托德。”
西奧多隨口講了個自己剛編的冷笑話:“好了,我們不要打岔了行嗎?我真的有點著急。”
夾竹桃發出一聲蒼涼的歎息。
“雖然我隻是一棵樹,但你是真不是人啊,哥們兒。”
“你知道嗎,我上次看見這個‘每天都要折下一根帶著露水的樹枝’的橋段,還是在《格林童話》的灰姑娘篇裡。”
西奧多揚起眉毛:“以防你不知道,我確實姓格林。”
夾竹桃:“……”
夾竹桃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救命,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
西奧多言簡意賅地把自己當前的情況複述了一下。
他雖然已經有了相關猜測,但這種問題,似乎還是得到專業植士的肯定更好一些。
而夾竹桃給出的答案,則介乎模棱兩可之間。
“我能隱約感覺到,哥們兒你確實變得強大了。”
“至於是否因為你開始朝著植物轉化——這答案誰知道呢。沒有植物不喜歡陽光,哦,可能苔蘚除外吧。”
“……”
西奧多當然不是苔蘚,他比苔蘚高太多了。
單手拄著下巴陷入沉思,西奧多開始考慮一件非常嚴肅的問題。
那就是——
他以後不會變成毒藤女那樣吧?
要真是朝那個趨勢轉化,趁著現在思維還正常,沒有變成極端植物保護主義的形狀,自己最好多吃幾頓蔬菜沙拉。
因為思考得太過入神,忘記控製力道,手掌裡的樹枝又啪地一聲斷了。
夾竹桃開始破口大罵,彬彬有禮地問候西奧多的上一代父本和母本。
西奧多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