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茹看到雲野的第一眼,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望著那雙帶給她強烈熟悉感的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另一雙溫潤帶笑的眸。
可不等她再多看兩眼,楚天林已經推著她朝前走,還閒聊似的問: “中午想吃什麼?”蘇意茹的思緒被打斷,但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那個男生是誰?”她直截了當開口詢問楚天林。
在其身後的男人目光一滯,方向一轉,將她推往電梯, “若若的朋友。”
他輕描淡寫地回答,企圖用另外的話題把這事兒帶過去,蘇意茹卻不依不饒問: “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像我年輕時的弟弟嗎?"
楚天林假裝一愣,唇角勾起詫異的笑意, "你不說我還真沒覺得,聽你講完好像氣質是有點兒啊。”
他刻意避開長相不談,想要套蘇意茹的話。蘇意茹揉了揉眉心,"氣質是像,但讓我震撼的還是那雙眼睛。"
說到這兒,她歎了口氣, “要是那時我的侄子活下來,現在也像這個男孩一般大了吧,可惜啊!"
楚天林的眼底閃過一抹晦暗的光。
他無聲握緊輪椅的把手,目光冰冷,嘴上卻寬慰著說: “你現在身體狀況這麼差,顧好自己才是最要緊,以前那些傷心的事兒就先不要想了。"
“唉。”蘇意茹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天生愛操心的命。"
“再怎麼操心也得把身體健康排第一,你要有點兒什麼事,我可怎麼辦?”
楚天林的話逗笑了蘇意茹,他三言兩語就將她悲傷的情緒衝淡了,也忘了剛剛見到雲野那一眼的震撼。
雲野在重症監護室外待了兩個小時,終於聽到護士通知說蘇星若睜開了眼。他正坐在休息椅上,聽聞一下站起身,眼睛裡的光璀璨得難以掩飾。這樣激動的反應落在蘇益西的眼中,讓他不由覺得奇怪。
之前聽蘇星若說,她和雲野認識的時間並不長,若是普通朋友,會有這麼深厚的感情嗎?如果雲野沒男朋友,他真要懷疑他倆有曖昧,可如果不是因為愛情,那還能是什麼?蘇益西留了個心眼,眼下沒有多加思考。
雖然蘇星若已經醒了,但病房是無菌環境,她要留在裡麵繼續觀察四十八小時,看腦中的淤血有沒有被吸收,大腦神經是否
正常。
所以,護士說他們最多隻能派一個人進去探望。
蘇益西和雲野都是男性,他們誰去都不合適,隻能讓亞亞進去。
“我妹已經沒事了,你不用守在這兒了。”蘇益西適時開口,示意雲野該走了。的確,他留在這邊也沒什麼用,見不到人,也說不上話。點點頭,雲野話也沒說,徑直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蘇益西狐疑蹙起眉。他實在找不到為雲野的奇怪進行開脫的理由。
在雲野走後不久,蘇益西去到他母親的病房裡,問候幾聲,然後給他爸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下。
楚天林走出病房後,蘇益西也沒兜圈子,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我舅媽的孩子確定沒保住,當場死亡了嗎?"
沒想到他竟然問這個,楚天林一下瞪大眼,語氣不悅, "你無緣無故提起這個乾嘛?"
“問一下而已,你怎麼反應這麼大?”蘇益西擰緊眉頭,觀察著楚天林的反應,試探性開口:“從小,外人都說我和舅舅長得像,外公每次看著我像在看另外的人,那麼嚴苛的一個人,總會溫柔撫摸我的頭發,時不時還會叫錯我的名字,把我錯當成舅舅,甚至於你們為了讓我替他活下去,還改了我的名字,我舅和我媽一輩,叫蘇意然,而我和他諧音,改成了蘇益西。"
“這一切都是你們兩個人默許的,身為爸媽,你們寧願讓自己的孩子照著另一個人,活成他的影子,隻為討好外公,讓他把繼承權交給我,卻從沒問過我願不願意,在你們的眼裡,大概是利益永遠高過一切吧。"
說到這兒,蘇益西突然之間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犀利無比。
"所以——"
他咬牙瞪著楚天林,字字句句清晰地說: “雲野和我長得那麼像,他對星若又那麼親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舅舅的孩子?當年其實他根本沒………"
蘇益西話音未落,楚天林已經揚起手,要一巴掌扇過去,阻止他再繼續說下麵的話。但這一巴掌並沒有落到蘇益西的臉上,他冷眼望著楚天林,手掌用力攥住他的手腕。
見他嘴唇動著又要說什麼,他已經猜到了他的話,冷笑甩開楚天林的手, “是不是想說你們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事實真的如此嗎?你們難道不是為了自
己的榮耀和麵子?"
扔下這一番話,蘇益西闊步離開。
楚天林的瞳孔瞪大,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怒不可遏,胸口都在劇烈起伏。反了天了,還真是反了他了。坐享其成擁有這一切的榮華富貴,現在還敢跟他吆五喝六。
夜晚。
蘇益西結束應酬後離開酒店,回想白天和父親的那一番對話,胸口處又湧上無名的煩躁。他是一個習慣於把心事揣在心底的人,但又是喜歡裝著疑問。雲野的身世他大概有所了解,是被霖城一家富商抱養的,並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那樣懷疑。
而今天上午,看雲野在監護病房外對蘇星若的反應,蘇益西總感覺他已經知道了,擺明了帶有很強的目的性在接近他們。
上車後,司機問蘇益西要去哪兒,他閉眼朝後一靠,下意識報了理工大。待反應過來,他猛地睜開眼,心底瑟涼一陣,深沉的目光望向窗外。司機依照命令辦事,蘇益西說去哪兒他就去哪兒,絕不會多問一句。車很快開到了理工大的校門外,蘇益西下了車,讓司機先回去,不用等他。校門外,學生成群結隊,三三兩兩,他一襲筆挺的墨色西裝混在其中,十分違和。明明年齡上也大不了他們幾歲,感覺卻不像是同個世界的人。
站在校門外,蘇益西徘徊已久,手機上戳開某人的頭像,又返回主頁麵,來來回回反複幾次,都沒發出去一個字。
除了以遊戲為借口,他還有什麼立場和身份找他呢?最終,蘇益西還是鎖屏,邁步離開。
而在他走後不久,陳暮洲背著單肩包從學校裡走了出來。他們一個往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