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折燃眉梢頓了一下。
“你衣服怎麼了?”
謝絨回過頭去,有些詫異,這才發現自己外套袖子底下居然被燒壞了。
被火燎起的位置乾巴巴的缺了一塊兒,因為是在手臂下,不仔細還有些看不出來。
謝絨眼神有些茫然,也記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裡不小心碰著火了。
“好像是在哪兒燒了。”
“嘶。”他眨了眨眼:“我怎麼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之前被聞折燃握紅的那隻手從衣袖裡伸了出來,經過了一晚上,那裡紅色的淤痕顏色已經變成了紫色。
聞折燃目光閃了一下,開口道:“這件衣服是因為照顧我破壞的,我來賠償。”
謝絨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聞折燃會想要給他賠衣服,不過他卻搖了搖頭:“不用,是我自己不小心壞弄的。”
“而且衣服也不貴。”
他放下手,抬起頭來笑了一下:“你不用多想。”
“我去扔垃圾。”
謝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聞折燃卻還是盯著對方被燒壞的那塊布料。
看著像是被人撕碎一樣,卻偏偏有焦灰的印記……
謝絨出去之後,護士站的護士也看到了他被燒毀的衣服下的痕跡。
“欸,這是在哪兒弄的啊。”
“你等等,我們這兒有藥膏,先給你抹點兒吧。”
“謝謝了。”
謝絨看著護士回過頭去翻找,道了聲謝。護士從抽屜裡拿出藥膏來,先看了眼謝絨傷口的位置。
“看著還挺嚴重。”
“抹了藥不行你再去皮膚科看看。”
謝絨也低下了頭,被聞折燃觸碰過的地方今天還泛著疼,分明昨天隻是感覺腫了而已,今天一碰居然酥酥麻麻的,變得又刺又癢,像是被什麼蟄了一樣。
在將藥膏抹上去之後,謝絨疼的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護士替他上藥,忍不住看了眼。
“你這傷看著怎麼像兩個手印疊在了一起?”
年輕護士開玩笑打趣,本來是想分散謝絨的注意力,沒想到卻讓謝絨怔了一下,仔細看了眼自己手腕。
護士不說他還沒有注意到,這樣一看,居然好像真有些……
他記得昨天聞折燃握住他手腕的時候捏紅的是這邊,這裡……也紅了嗎?
腕骨右側的指印出現在眼前,謝絨微微皺了皺眉。
……
因為聞折燃住院,研究院那邊就讓同事請了假。
其他人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才過來看望對方,謝絨剛出來,就看到昨天晚上送聞折燃來的那個叫小張的同事高興的衝他揮手。
“謝先生,不好意思我剛才才加班結束。”
“今天辛苦你了。”
謝絨有些意外對方現在才加班完。
看著小張身上的實驗室製服,不由有些好奇對方是做什麼研究的。怎麼連他在內包括聞折燃都這麼忙?
這麼想著,謝絨也忍不住問出了聲。
小張似乎有些詫異:“聞哥沒有告訴你嗎?”
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們是做土木的,經常要上山下海。”
“而且私人企業研究院就是這樣嘛,老板一聲令下就得加班。”
兩人聊天著,其他人已經拿著果籃進了病房。謝絨沒有進去打擾,就自己下去溜達了一圈,等到中午的時候才回來。
他回來時其他同事都已經離開了,小張買了些飯菜放在桌上才被叫走。
謝絨看向聞折燃,就見不知道哪個同事過來的時候替他帶了電腦,這時候正打開筆記本工作著。
看得謝絨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敬業。
不過……
“你身體剛剛好,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出謝絨的暗含的關心,聞折燃點了點頭:“好。”
他微頓了一下,不確定道:“我上傳完這個就休息。”
一向冷峻克製的人在工作上卻這麼不自律,強烈的反差感叫謝絨有些古怪,最終搖了搖頭,聞折燃倒是沒有騙他,在工作了會兒之後就收了電腦。
醫生手續上開的出院時間是下午,在觀察一天之後傍晚就可以離開醫院了。
謝絨按了按肩膀,覺得身體有些酸痛,聞折燃看了眼外麵天色。
“還有一下午才能離開。”
“要不要上來病床上休息一會兒?”
因為是賀氏旗下的私人醫院,左山醫院的病房條件十分優越。單人單間不說,病床也不小足夠躺下兩個成年人了。
聽見聞折燃的話後,謝絨猶豫了一下,他確實有些不舒服,不過和聞折燃躺在一起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聞折燃垂下眼,適時道:“我正好要進去洗澡。”
“你先休息會兒吧。”
最後一項被說服,謝絨隻好點了點頭。
“謝謝。”
聞折燃搖頭,是他該謝謝對方才對。在看著謝絨自己挪到了床上之後,他才帶著東西走進了浴室。
謝絨聽著浴室裡的水聲,躺在病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聞折燃洗漱完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躺在一邊睡的正熟的謝絨。一夜沒休息好的人此時安靜的閉著眼睛,在眼下落下一片烏黑。
謝絨頭發軟軟的,聞折燃這才發現對方在睡著之後看起來居然很……乖。
腦海裡冒出一個詞來,他動作不由輕了些,轉身去了外麵吹頭發。
走廊裡傳來一陣陣風聲,都被隔絕在了門外。
聞折燃看著麵前的左山醫院,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想起了在賀厭車禍之後發生的那些怪事。
當時聞折燃來醫院時已經遲了,隻是在醫院外陪同著,關於車禍的細節並不清楚,隻是聽到其他賀家人隱約提起的幾句。
——當時好像還請了先生來。
他對這些事情並不迷信,因此也隻是聽了一耳朵當個閒話,現在卻莫名的記了起來。
當時在賀厭出車禍前他和對方就已經疏遠了。很多事情在腦海中一閃而逝,聞折燃放下了手中的吹風。
他最近好像經常想起賀厭。
說實話,他和賀厭一起長大,看著青梅竹馬,但是實際上感情卻並沒有多深。
不隻是因為他天性冷淡,更是因為賀厭本身。
賀厭有時候看著他們的目光——像是在看著一串不真實的數據一樣。
聞折燃倒是希望這是他的錯覺。
他理解不了賀厭,或許也沒有人能理解對方。
腦海裡那張永遠傲慢的英俊麵容最後被血跡汙染,一切都徹底化為了飛灰,聞折燃額頭刺痛著,閉上了眼睛。
……
謝絨睡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出院的時候。聞折燃在白天之後症狀好轉,在護士拿著單子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簽了字,見謝絨睡醒才抬起頭來:
“醒了?”
謝絨還有些瞌睡,在半閉著眼睛緩了緩後才徹底清醒。
“我睡了多長時間?”
“兩個小時,不多。”聞折燃看了眼時間,又看向對方。
“休息好了嗎?”
“好多了。”
早上在住院部醒來時,他眼睛還有些難受,剛才在病床上補了一覺這時候已經舒服很多,精神重新恢複,謝絨這才注意到對方已經收拾好了,顯然就在等他醒來。
“要出院了嗎?”他嗓音沙啞詢問。
聞折燃走過去幫他倒了杯水,放在麵前。
謝絨還有些不好意思,說好來照顧病人,結果病人沒怎麼照顧,他躺在對方床上,還要人家給他倒水。
微涼的純淨水滑過喉嚨,總算叫睡醒後有些乾澀的嗓子好受了些,聞折燃沒有多說,看著謝絨收拾好後,才將輪椅推過來給對方。
他的車被同事開了過來,在檢查完沒有問題之後就從停車場開了車子出來。
隻是謝絨看著對方眼底的青黑,總覺得對方好像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聞折燃時不時地捂著腹部,像是在忍著什麼,隻是他掩飾的很好,就連醫生也沒有察覺到。
事關彆人隱私,謝絨雖然看在眼裡但也不好多問,隻能咽下了口中的話。
車子很快回了小區,謝絨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說起來,隻是離開一天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住的習慣了,他這時候居然都有些想念家中了。
在推著輪椅出了電梯後,謝絨眉梢微不可察的就鬆了些。
被聞折燃看在眼底:“很高興回來?”
謝絨有些不好意思。
“還是家裡比較舒服。”
聞折燃挑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經常想起賀厭的緣故,想到對麵是賀厭的遺居,就沒有說話。
倒是謝絨,在離開前想起什麼,回過頭來遲疑了一下:
“對了,你剛剛出院,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
目光相對,聞折燃看出謝絨好像知道他依舊身體沒有好轉,心中頓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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