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與其說是一場自己參與的互動遊戲,不如說是一場全息式的的電影。他們的存在隻是一個看客,並不能對發生的一切做出任何的改變。
這邊葉隊長的玩笑剛剛落音,那邊就有一個身影從他們所在的位置,搖搖晃晃地走出去。神經緊繃的葉隊長嚇了一跳,緊貼著他站的陳逸,甚至感覺到了他整個人抖了一下。
就見從他們的位置走出去的男人,東倒西歪醉醺醺,卻又目標明確地撲到了母子兩人的麵前。
“啊媽媽!”孩子嚇得驚聲尖叫,女人縮著脖子,隻能緊緊抱著兒子,仿佛這樣就能保護自己和想保護的一切。
可是太弱小了。
她被一把抓住的頭發,向後拉扯,疼痛刺激的她眼淚橫飛,反手握住自己疼痛快要脫離的頭皮,另外一隻手,慌亂的將兒子甩開,生怕兒子被牽連。
"啊!"
慘叫著被甩在沙發上,裙子掀飛,露出修長白玉的腿,男人站在她腿邊看見,醉醺醺的眼裡生出興奮的表情,鼻孔張開,粗喘著解開了腰帶。
這樣一來,男人的正臉看的清清楚楚。
將正要上前的葉隊長腳步生生止住,後背一陣發涼!這張臉,不就是前不久,他們才遭遇的屠夫詭異?難道!?葉隊長回頭求證般的看向陳逸。
陳逸的眼裡黑蓮旋轉,有著莫名的神秘氣質,幽幽說道: “蜘蛛捕獵前,必然會先結網……”
幼小的男孩撲上來,隻想救下自己的母親,他拍打著男人,恐懼的淚水橫流,醉酒的男人抬手一揮,輕而易舉地甩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牆上。
男孩的哮喘發作,拽著衣領喘不過氣來,呼吸一聲比一聲急促,臉色眼看著憋得青黑。痛苦讓他滿地亂爬,最後又夠到男人的腳邊。
媽媽,他要媽媽。
男人正痛快,哪裡顧得上他。"嗚嗚……"
悲愴的哭聲,女人掙紮的太狠,他用全力壓製,興奮的滿臉漲紅,脖頸充血。
終於,掙紮的女人,摸到了茶幾上的水果刀,反手狠狠地刺進了男人的胸口。所有的一切都凝固,男人不可置信地摸著胸口上插著的刀柄,醉意快速地退了下去。
女人嗷嗚叫著,扭身往沙發下麵爬,睚眥目裂: "崽崽!
!崽崽!!"
伸出的手到底沒能碰到兒子,卻被更暴力的力量一把拉扯回去,粗糙有力的大手緊緊捏著她脆弱的脖頸:"臭娘們!捅我?睡你一下要死要活,你特麼和彆人生個病秧子,還要我養,死了正好!"
女人被掐的快沒了氣,看著沙發下麵已經不動彈的兒子,哀慟的眼裡逐漸浮出濃烈的恨,化成猙獰的臉,她抓起被男人拔掉後,隨手丟在沙發上的水果刀,這一次她用上了雙手,咆哮著凝聚全身的力氣,再一次地捅了上去。
本來因為男人身體強壯,被發達的胸肌卡住,其實並沒有刺入多深的水果刀,終於還是噗嗤一聲,被捅到了底,就連刀柄就陷入肉裡。戳到了心臟上,血液噗呲噗呲的往外噴。
男人慘叫著,並沒有掙紮很久,就倒在血泊裡沒有了聲息。好不容易解脫的女人,終於將兒子抱在懷裡。卻一切都晚了。電視裡還響著汪汪狗的主題曲,幼小的生命停止在了今天。
這樣的一幕人間慘劇,簡直讓人看的窒息。
即便葉隊長知道這些都是詭異的手段,還是氣憤的咬牙切齒。他深呼吸著,以為故事到這裡就結束,努力收回目光,看向陳逸,請示: “宗主?”
陳逸的眼裡黑色的蓮花流轉,表情變得越發古怪。
就這這時,那極致悲痛狼狽至極的女人,突然就停下了所有哭嚎的動作,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男人的屍體, “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明明還是活人的模樣,卻仿佛厲鬼。
她踉踉蹌蹌衝到廚房裡,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砍刀,披頭散發,瘋瘋癲癲。"嗬嗬嗬,償命,嗬嗬嗬,不得好死,嗬嗬嗬……"
砍刀舉過頭頂,往下狠狠一劈!血濺當場!
乍然點亮的光,從陳逸的手中浮現,光明術出現的瞬間,將眼前血腥慘烈的一幕定住。接著,所有的一切,便如同退走的流水一般,緩緩消散。家具消失了。牆壁消失了。將砍刀高舉過頭頂的女人,也在被光照到的瞬間,消失不見。
"啊——"
恐怖刺耳的尖叫在耳邊回蕩,猶如受到了某種劇烈的傷害,直至遠退消失。
眼前的世界再次恢複到七零八碎,不斷旋轉扭曲的虛無狀態。但男人的屍體卻留了下來。
葉隊長眨了眨眼,男人
的屍體驟然小了一圈,身上的衣服也變了個模樣,這不是特彆行動隊的戰術背心?
所以這是!?
想要上去的腳步瞬間止住,葉隊長謹慎地先看陳逸。陳逸卻臉色一直都很不好。
破妄瞳術不僅讓他看見真相,也看見了更多其他的。比如掩埋在空間碎片後麵,已經腐爛的屍體。
上帝視角和火力足夠的原因,陳逸對詭異謹慎有餘,卻完全說不上畏懼。
但對於人類的屍體則不同,他尊敬所有的生命,所以對死亡始終有著無法控製的排斥。
更不要說,這個詭異不僅僅吃人,它還要像蜘蛛一樣,先將人溶解了再吃,那扭曲恐怖還惡心的一幕,被他用破妄瞳術看的清清楚楚,差點就要吐了。
yue~
陳逸臉色發青,強忍著不適說: “應該還活著。”葉隊長這才跑了過去,膝跪在地,一番檢查,臉上露出了鬆了一口氣,卻又開心不起來。
這名特彆行動隊的隊員已經被深深感染,七竅流血,離死不遠了,手裡一直握著“五帝錢匕首”,做出抵禦姿態,眼神狂亂,沒有絲毫清明。
就算救出去,也隻能成為“活詭”。
在詭域裡停留這麼久,惡臭縈繞,似乎是習慣了,但對於普通人而言,這裡簡直就是地獄的魔窟,稍微停留一會,就幻象橫生,嚴重感染失去自我。
或許剛剛他們會看見那一幕,根本和詭異生前的遭遇無關,它隻是精心設計了一個陷阱,就像捕獵之前的每一個人,順便再將這個還活著的人,吃掉。
陳宗主說的沒錯,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蜘蛛捕獵前,編織的一張網。
葉隊長迅速地分析完局麵,繼而看向陳逸: “詭異在哪裡?我們是不是要先消滅詭異,才能離開這裡?"
陳逸點頭。他也沒有什麼經驗,但應該是這樣。
上一次解決旋轉木馬小女孩,就是這樣。還有畫卷詭異,進入詭域裡麵的人,也是他戳死了詭異後才出來。
詭異是詭域的源頭,消滅詭異就是毀滅詭域。
陳逸眼眸開合,看向這層樓裡其他的房間。
虛無的3.5樓,複製著這棟樓的其他樓層的規格,六個房間呈“凹”字形,擺放在對應的位置上。
/>這些房間就像詭異的糧倉,它將已經死掉,或者還剩下一口氣的人,分彆放在不同的門背後,需要的時候就去獵食。
就像剛剛見到的一幕。那女人手裡的砍刀沒有落下去,落下去,恐怕一條命就徹底沒了。
隻有303號不一樣。在這空間裡,它有真正的外牆,將整個房間團團圍住,就像某種保護自己的硬殼。
陳逸看了葉隊長一眼,確認現在的葉隊長還乾不過裡麵的詭異,在心裡暗暗歎氣,說: “跟好我。"
葉隊長二話不說,快走兩步來到陳逸身邊,牽上了陳逸的手。十指交握。
陳逸腳下踉蹌,轉頭錯愕地看著葉隊長: "!?"
葉隊長老臉上的褶子不但多,臉皮也賊拉厚:"不是這麼牽嗎?早說嘛。"然後換成了抓手腕。
陳逸側目的眼神還沒收回去,他想想,笑:“還是您牽著我?”
"……"不是,葉隊長這人,怎麼有點皮?
陳逸沒和兵痞子接觸過,滿身的不習慣,但也說不上討厭,想想這裡的環境,也就由著葉隊長和自己手拉手,繼續往前走。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陳逸可以看見真正的路,葉隊長卻沒那能力。
練氣一階能痛毆詭異,有抵擋汙染的能力,就已經是極限,更多的手段,還要等著到了更高的修為才能學習。
此刻葉隊長的眼裡,整個世界跟萬花筒似的,天上地下地旋轉,就是戰鬥機飛行員來了都不好
使,葉隊長能強忍著不吐,已經到了極限。
再說,前車之鑒。
隻要和陳逸隔開三步遠,他就看不見人了。和小命比起來,嬌羞地牽手又算的什麼。
跟著陳逸,一步深一步淺的往前走,沒過幾秒,又好像隔了千山萬水,終於又一扇門突兀地出現在葉隊長眼前。
葉隊長握緊手裡的桃木匕首,緊張地問: “剛剛的……還會看一遍嗎?”
即便知道這是詭異布置的幻境,他還是滿心的不忍。場麵太慘烈了。
難怪最後能變成詭異的,都是些橫死、冤死的人,嗔癡怨恨憎攪動磁場扭曲,才最終被人類賦予想象,從地獄深處被喚醒。
陳逸沒聽清楚葉隊長的嘀咕,手中光芒已然大作,一道刺眼的光團轟在了門上。
這一次陳逸用了大力,生怕詭異藏身的門轟不開,卻發現自己還是嚴重低估了光明術對詭異的威力。
大門和牆壁轟然消失,足以容下三個人並肩進出的通道,出現在他們眼前。
隨之,和之前那房間一模一樣的客廳,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隻是這一次,沙發上沒有了看著汪汪狗的男孩兒,也沒了在廚房裡忙碌的女人。
屋裡靜悄悄的,不知道從那裡發出的光,照亮整個空間,白色的紗窗後麵沒了點亮燈火的大樓,自然也沒了正在看著電視的鄰居。
世界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慘淡的冷白的牆壁,透出極致的冰冷。
什麼都沒有,卻偏又格外駭人。
全因為葉隊長哪怕全力運轉蘊靈訣,還是在進入房間的三秒後,看見了白牆上,一點點浸出的紅色液體。
像是從牆壁深處湧出的血液,很快在牆上勾勒出一個女人的身體,隨後浸出黑紅色的血珠子,一滴滴地往下滾落,落在電視上,很快塗滿了電視。
電視突然打開,老舊的畫麵裡,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白衣的女人,正在往屏幕外麵一點點地爬……
"全力運轉蘊靈訣。"
陳逸麵色嚴肅。
他修為高,這點汙染不算什麼,但他能察覺到進了詭異的老巢後,這裡的詭氣濃鬱的過分,葉隊長的狀態也不太對。
撲過人的詭異很厲害,就陳逸看見,已經死了四個人,詭異的實力無法用修真的方式評估,但葉隊長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
陳逸看不見牆上的人形血圖,也看不見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人。
他尋找著詭異真正藏身的地方,一手拿著桃木大劍,一手托著光明術,走過客廳,走上長廊,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葉隊長緊跟在身後,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偶爾回頭,能夠看見濃稠烏黑的血泊正不斷地彙聚,朝著自己的腳下蔓延。從電視裡爬出來的女詭,匍匐在血泊裡,朝著自己一點點逼近。
偶爾從那淩亂的發絲裡,可以看見那顆白色的眼球,猙獰地望著自己。
都是幻覺。
>
宗主沒有對這些詭異場麵做出反應,說明受到汙染的隻有自己。
作為特彆行動隊的中隊長,他雖然時不時的喜好開點小玩笑,但關鍵時刻從來都分得清楚輕重,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穩住心態,跟緊宗主,隻要不影響接下來宗主的行動就行。
至於像他一開始期待的那樣,痛快的獵殺詭異?隻要他回去努力修煉,早晚的事情,又何必急在一時。
不得不說,葉隊長的戰鬥意識很強。即便是在逆境中,也能夠非常冷靜地分析和處理眼下的情況。
這種配合感,讓初次和人合作的陳逸,感覺非常舒服。
他遵循著自己探查到的信息,緩慢地往前移動,偶爾分神關注一下身後的情況,葉隊長始終緊跟著自己,一步未離。
甚至那種將匕首橫舉,絕對防守式的姿態,讓他有著一種可以將自己的後背,托付給對方的錯覺。
這就是戰友嗎?
陳逸眸底黑色花瓣旋轉,沿著長廊往前走。
走過書房,走過次臥,走過客臥,走過主臥,他沒有在任何一個房門前停留。而是來到走廊儘頭的牆壁前,站定看了兩秒。
這一次他舉起了手中的桃木大劍,對準牆壁上的一副母子一起吃烤雞,像一副裝飾畫般大小的照片,將劍尖戳在了那個母親的臉上。
一點點地用力。
劍尖接觸畫卷。
女人精致漂亮的臉,逐漸扭曲成猶如梵高的畫作。
她的頭發一根根快速地掉下來,臉上的骨頭像是扭曲錯位,還有縱橫交錯,猶如不同皮膚縫補拚湊,黃一塊白一塊。
眼睛更是沒有了眼皮,整個黑白遍布血絲的眼球暴露出來。繼而,長著鋒利牙齒嘴巴化成血腥大口,發出了淒厲地慘叫。
下一秒,照片裡另外一個看似可愛天真的五歲男童,也撕下了他偽裝的外皮,變得和女人一樣恐怖的形狀,從照片撲了出來。
惡臭味始終存在。詭童撲出來的時候尤其難聞。
陳逸一隻手和詭母角力,另外一隻手已經握上了桃木匕首,隻是揮出去的動作還沒有開始,就又停了下來。
隻見身後的葉隊長一個滑鏟,瀟灑利落地出現在他的前麵。手中的桃木匕首,猶如閃電一般
,劈在了詭童的頭上。
詭異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弱點,本身實力就不比詭童強的葉隊長,雖然劈開的詭童哇哇慘叫,但卻沒有一擊致命。
詭童受傷吃痛,嚇得往回撒腿就跑,四肢跪在地上的模樣,仿佛長了八條腿。
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八條。
原來這詭童雖然穿著衣服,但腹下還長出了四條竹節狀,烏黑生長鞭毛的蛛腿,更是像蜘蛛一樣趴在地上。
它的肩膀被葉隊長用桃木匕首斜砍一刀,削掉了半個肩膀,連帶著那條勉強還有點人樣的手臂,連著皮軟軟地掉在地上。
黑色的血隨著它的逃跑,流淌在地上。
詭童受傷,正和陳逸角力的詭母瞬間狂暴。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撞上陳逸的劍尖,他身體虛虛搖晃的功夫,一團巨大的黑影就從畫裡籠罩下來,一邊撲咬陳逸,一邊將詭童護在身後。
陳逸反應也快,或者說,他一開始就很不喜歡和詭異近戰。
腳下運轉疾風腿,一把抓住葉隊長的衣領,不等詭母那刀尖般的足尖貼近葉隊長,風一樣的就帶著人,暴退出了八丈遠,回到了客廳。
什麼都還沒看清楚就直接莽,不是他的風格。先觀察再說。
於是陳逸護著葉隊長,和護著詭童的詭母對望。被陳逸護著的葉隊長壓著跳出口腔的心臟,和鐵青猙獰躲在母親身後的詭童對視。
總覺得,雙方似乎都有瞬間的尷尬。
這當然是錯覺。詭異要有人性,就不是詭異。
青麵獠牙的詭異母子滿臉凶狠貪婪地趴伏在地上,長滿鋒利獠牙的黑臭嘴裡,流淌下一滴滴黑色的津液,滴滴答答地,臭的陳逸都眼前發黑。
她們幾乎已經沒有人類的形狀,蜘蛛的模樣,巨大的肚子,還有八條蛛腿,將長廊擠的滿滿當當的,發出威脅咆哮。
"哈嗤………哈嗤……"嘴巴開合,更多的口水流淌下來。
它們在威脅陳逸,就像守護領地的野獸,雖然眼前的兩個人,香的它們快要被自己的口水淹沒,卻都不敢貿然出手。
詭異雖然沒有智商,卻有著基本的生存欲。
陳逸太強了,讓它們即便天
性凶殘,也不敢貿然靠近,剛剛更是試圖躲避起來,卻沒想到還是被陳逸發現。
詭母的額頭上被陳逸用劍尖戳傷,渾濁的靈氣從那裡逸散,流淌出來。
它一邊用白色的眼珠子警惕地瞪著陳逸,一邊控製著腹部,將尾部連接的蛛絲收回來。很快一團被白色蛛絲纏繞,如同繭般的人型繭,從身後的照片畫上掉下來。
與此同時,畫上的烤雞也不見了。
詭母將繭拖到身前,舉到嘴邊。
它嘴巴張開的很大很大,嘴角咧到耳後,一對巨大的白色口器,從嘴角的儘頭探出來,就像一對大鉗子,開合間,就要咬上白繭那如同人頭的部分。
"不能讓它吃!"葉隊長急忙提醒。
還用他說!
陳逸早在上一瞬就動手了。
手中響指一打,祛塵術洗去了人繭頭部纏繞的蛛絲,露出了的竟然是那個屠夫詭異頭。
屠夫詭異被葉隊長挽走的一隻眼睛,留下一個深深的黑洞,另外一隻眼正露出恐懼地看著正要吃掉自己的詭母。
詭母確實愣了一下,繼而對這屠夫詭異的臉,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仇恨和嫌棄。緊接著,意識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