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瀟徐徐收斂舞姿,目光仍和孔宣對視,一時幾乎不知該說些什麼,同桌就這麼顯靈了。
乍然確認身份後,他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手指發麻,同桌,宗主神,竟真是一人,而且這厚厚的馬甲,居然是他親手給穿上的……
而孔宣的眼睛明亮得叫人幾乎無法逼視,而且含著得意、快樂種種意味。
——孔宣實在不能更滿意了,對談瀟抬了抬下巴,不用他放水,談瀟就認出他來了!當然這是必須的,是注定的,他隻是對談瀟表示肯定。
談瀟看到孔宣的小動作,複雜的情緒好像一下找到了著力點,眼中也以笑意為多了,乃至感慨:我之前是怎麼反複說服自己,這倆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的呢?
還是因為潛意識裡,神在天人在學校,還有那不同的發型啊,被思維定式給困住了啊。
如此一來,初次見麵時孔宣的言行就說得通了,原來他們真的是舊相識。
隻是與此相對,孔宣的另外一些言行,也就顯得愈發迷惑了……
此時掌聲仍在綿延,久久不曾停止,談瀟還聽到了有人喊自己和孔宣的名字,讓他表情凝固了一瞬間:按理說,常人不能輕易看到孔宣,就像不是誰都看得到鬼一樣。
——也因此,全場震撼、陶醉的掌聲中,隻有吳天玉瑟瑟發抖,滿心後怕:玩兒真的啊!
但身旁的人顯然都不這麼認為,他們隻覺得方才的氣氛實在太好,仿佛師生們也置身於叫人迷離如幻的香霧之中,回到了上古之時神秘的降神儀式,真實的音效就像鬼神隱約的呼聲。
特彆有那麼一刻,燈光也配合著暗了下來,大家好像被蒙在了夢裡,直到,舞台上的巫者召喚出的神靈,方如夢初醒——
全場師生好像七竅都瞬間通明了,忍不住站起來鼓掌,這實在是一出舞蹈、燈光、音效絕佳配合的演出,在最後,甚至有極其精彩的換裝表演。
之前明明還穿著校服的孔宣同學,從側邊上台的瞬間,借助音響幕布等器材片刻的遮掩,就完成了完美的換裝,一襲華服宛如神靈降壇!
大家理所當然想到,這就是樂曲中巫師所召喚的對象。
這配合是如此自然、契合,把人帶回那個蒙昧神秘的年代。
“你們班這個節目排得好啊!!”隔壁班的老師驚豔地對紀彙明說,“這哪是校慶級彆的演出,上電視台都夠了吧。你之前還說,孔宣不肯參加演出?”
都知道三班有個大帥哥,不少人關心過他會不會安排節目,紀彙明說人家不願意。
“之前真的不願意啊!”紀彙明也很喜出望外,“估計是最後被談瀟勸動了,客串一下,沒想到他還會魔術。效果真的太好了。”
時間雖短,但融入得恰到好處,兩人站在舞台上仿若天生的巫與神。
此時負責舞美的工作人員們也正迷茫,看向導演王曉安,表演結束了他們才撓著頭想,那若有似無的嘯聲是談瀟什麼時候加進伴奏裡的嗎?最初的版本好像沒有啊。
燈光他們也沒這樣設計過,剛才變暗都覺得是出了問題,畢竟還打雷了。
而且,談瀟也沒說要加一個演出者……彩排都沒這一出的。
隻是現在全場都熱烈無比,大家慢半拍地跟著一起鼓掌,精彩歸精彩,人還是懵的。
他們懵,導演也沒好多少,王曉安呆滯地道:“我沒安排啊……沒有吧?”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力了。
……
談瀟在掌聲中微微鞠躬,一名早就安排好的學生捧著一束花去獻給談瀟,當然眼中是未被安排的驚豔。談瀟上前兩步接過花,再次鞠躬,然後向台下走。
路過孔宣的時候,一把拽過了意猶未儘的孔宣,起初還有點彆扭,畢竟孔宣現在是原身,對他來說有種小小的錯亂感,小聲道:“他們怎麼也看得到你?”難道是因為精氣神都給吸走了。
“本來看不到的。”孔宣那叫一個自鳴得意,“特意現形。”
談瀟都認出他來了,如此精彩的一幕不叫人見證豈不可惜了?
談瀟:“…………”
不愧是你啊,孔雀。
談瀟瞬間感覺這兩個形象還是很好融合的,哪還有絲毫違和。
今天現場也錄了像,到時候學校肯定會剪視頻宣傳的,談瀟都能想到他們這段絕對會被剪進去了。
談瀟還好,隻是有點無語。但他能想到穆翡看到他公開驅邪,而且是帶著孔雀大神,估計又要被暴擊。畢竟他仔細回憶了下,穆翡應該也不知道孔雀正在讀高中。
“你、你可真行,憋了快一個學期,不說你是誰。”而且談瀟隻要一想到自己就是對這位,求了化學成績,就逐漸覺得荒謬程度加倍,難怪孔宣發瘋要給他補習,你就是這麼滿足代行巫師的啊!這什麼高級神罰!
孔宣揚眉吐氣,一改過去的不確信,自信滿滿仿佛這是談瀟第一眼就認出他:“因為我知道,你遲早會認出來。”
雖然遲到了幾個月,但到底,談瀟是認出他來了!
“……就因為我認不出你,居然憋了這麼久也不肯自己說。”談瀟覺得相比起孔宣就是孔雀這件事,更讓人震驚的還是他堂堂一個神二代,非要較這個勁兒,等自己認出他來。
不過此時再回想起自己認錯人時,孔宣的種種表現……嗯,以他的性格,這種發展好像也合理。
兩人已走到了台下,林仰正張著嘴看他們,呆滯中夾雜著一絲悲憤:“都是同桌,你們不帶我玩兒也就算了,甚至都沒透露一句。孔宣,你這假發到底什麼時候戴上的?衣服是一直穿在裡麵嗎?”
這種級彆的魔術,他以前隻在電視節目裡看到哇,他的距離比觀眾更近,但隻能說天衣無縫,完全想不到孔宣是用什麼機關做到的!人家節目裡可能一次換很多件,孔宣隻換了一件,但林仰感覺效果可好多了,畢竟是作為談瀟節目的彩蛋,鋪墊下更有氛圍,沒聽方才尖叫聲都快響到郊區去了。
其實隻要林仰過來摸一摸,就會發現孔宣的身體根本不是完全的實體,隻是凝結成接近實體,那一頭長發更是貨真價實的。但除了談瀟,誰又敢去碰孔宣。
“這個是特彆驚喜,保密的。”談瀟心虛地看了眼不遠處的導演,王曉安正衝他激烈地比著手勢,又不能擅離職守,還得盯著台上。
“也太驚喜了,到底排練了多久?”林仰激動地道,“你倆這默契也太絕了吧!真的是這學期才當同桌的嗎?”
雖然這麼說可能不太對,但他第一次想用天生一對來形容。唉,搞得他自己好像一個多餘的。
“……”談瀟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
與之相對,則是孔宣滿腹暴言想說,被談瀟下意識用胳膊捅了一下。
這個小細節被林仰看在眼裡,感覺有點微妙,怎麼……好像合作完後,瀟仔和孔宣的關係也升華了啊。
林仰酸溜溜地道:“長江後浪拍前浪啊。”他這個老同桌,終究是比不上新同桌了!但是轉念一想,我和孔宣競爭了快一個學期,相當於我跟他有輸有贏,牛啊我。
此時,談瀟聽到觀眾席有數聲驚呼,還有人張望著,在說什麼“貓貓”,他反應了一下,才想起可能是狂奔的仲大胡子。哎,還有這個家夥,體型太大誰能想到是老鼠。
“不說了,我們先去換衣服,花你幫我拿著。”談瀟急著脫身,讓林仰拿著獻花,朝著場外走,路過王曉安時歉意地道,“王導對不起,因為事先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這是我們偷偷設計的一個彩蛋,沒有報備。”
就當這全都是舞台效果吧,反正大家好像也這麼想。
王曉安無語凝噎,他還和孔宣搭訕,孔宣都沒搭理他,誰知道成為了談瀟安排的驚喜,“你什麼時候喜歡玩兒這個,真的嚇死我們了……當然,表現真的很完美,太精彩了!”不管從哪個角度,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比最初的編排還要驚豔,甚至還有雷聲來配合,簡直是天公作美。導致他就算想說你們沒組織沒紀律,都有點說不出口。
談瀟糊弄了一通,趁機和孔宣逃離現場。反正王曉安還要忙,根據談瀟的經驗,隻要說個大概,剩下的圍觀群眾其實會自動幫他補齊的。
遠離了人群,談瀟才把守飯童子從鞋子上摘下來,它暈暈乎乎的,隻知道抓緊談瀟,細眉細眼擰在一起,“有、有狗……”
“噓,沒事,狗已經被刷掉了。”談瀟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知道守飯童子需要飯香味兒就能恢複,也就不那麼緊張。說來它這灶王座下基層公務員危險性也挺高,才多久,又被咬成這樣了。
他張望著,尋找仲大胡子的身影。
孔宣會意:“自己出來。”
仲大胡子也沒跑遠,自己才草叢裡出來了,他倒不是要跑,嘴裡銜著幾棵草,叼到談瀟麵前,“這個是給童子的……”
除了占卜,鼠精還有覓寶之能,找點草藥什麼的對他來說屬於本能。也虧了南楚一中的綠化做得好,學校裡還真有可以入藥的花草。
經過今天的驚險,仲大胡子也不想再逃了,他好累。
談瀟接過花草,看著這倆傷兵殘將,“行吧,我們現在去404辦,還有剛剛那條狗,也得交過去登記,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
他又有點猶豫:“唔……可是今天有空處理這些事麼?”
孔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