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夢和顧雨青點了下頭算作打招呼,又和顧雨琪聊了幾句。
之後以自己還要去彆處買東西,免得待會趕不上回去的班車為由,先走了。顧雨琪看了下妹妹,小青一直看著人離去的背影,有點征愣。她笑著開口問: "這回見到人有什麼想法?"
顧雨琪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從小心高氣傲,進了文工團後舞跳得好,又因為相貌好走到哪都被捧著。
看上林團長後就大著膽子去表達心意,結果被人給拒絕了。
還跑來找她哭訴了好一陣,說什麼自己這麼優秀,對方看不上她是他沒福氣,她還看不上他呢。
但實際上心裡也還惦記著,偶爾還是會跑來和她這個當姐姐的說,林團長又拒絕軍醫院的誰,他就是個木頭沒有那份心思,不是針對自己的。
但到底是被拒絕過一次,小青也沒再主動開口去示好。直到林團長娶媳婦的消息在部隊裡傳開,聽說是家裡人給介紹的。
小青又跑來和她這個姐姐鬱悶吐槽幾句,說自己相貌條件樣樣都不差,怎麼就比不上個農村的姑娘呢?
肯定是林團長眼瞎。
顧雨琪當時安慰她幾句,說部隊裡這麼多好男兒,你姐夫認識那麼多戰友好兄弟,你要看上誰找你姐夫幫忙介紹,總能碰上個更好的。
她也算是放下心來,以小青的心高氣傲,哪怕之前還有所惦記,在林團長結婚後那點心思也全都散了。
再後麵部隊裡傳出林團長疼媳婦的話,找人換自行車票換布票,夫妻倆信件往來頻繁,這些顧雨琪聽了笑笑就過了。
就連小青也是,也不怎麼關心這些了。
就是誰也沒想到,這麼巧林團長申請分配下來的房子就在她家斜對麵。而且林團長家的媳婦不來隨軍,隻偶爾過來住段時間。
過去的事說起來也沒什麼,顧雨琪打算跟正常鄰居那樣相處就是了。她自己本身也常住縣城這邊,偶爾方便就去部隊那邊和丈夫住一起。
那天門敲響,林團長領著他媳婦過來打招呼,顧雨琪一瞧見人就明白,為什麼林團長和他媳婦感情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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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白得像會發光,顯得整個人愈發漂亮,一看就是家裡養得特彆好的。
再看穿的衣服紮的頭發,也是個會打扮的,聽說又是高中畢業有文化,真和妹妹之前說的農村姑娘不搭邊。
更彆說開口說話後,就能感覺對方很會來事,很會和人打交道,句句讓人聽著舒服,連送的糖果都無法拒絕。
所以那天顧雨琪笑著和她說了幾句,收下了糖果。
妹妹的事本就不算什麼事,她分得清,扯不上怨到周雲夢身上去。
她自個挺喜歡周雲夢的,一眼看著就覺得會比對門的方嫂子和隔壁的葉嫂子更合得來。收了人家的糖果,顧雨琪也想著回頭再回個禮,不占人便宜。
後來聽丈夫說斜對門的林團長家要擺暖房宴,請自家過去吃,顧雨琪驚訝後又無奈,她那天正好有事趕不回去。
因著挺喜歡周雲夢的,又有請暖房宴的情誼在,她還特意跑了趟百貨商店挑禮物,買了塊手持鏡子交給丈夫,讓他那天拿過去。
今天她休息,趕上妹妹也休息回家,姐妹倆想著說來百貨商店逛逛,誰知道這麼巧就碰上周雲夢了。
知道妹妹已經放下了,顧雨琪剛才會笑著問那句話。
顧雨青看著人背影,那身白色碎花襯衣束進紅色方格子半身裙裡,剛正麵看好看,這會看著背影更覺修顯腰線,顯得整個人纖瘦好看。
之前姐和她說林團長的媳婦長得很漂亮,那雙會說話的眼眸更加動人,笑彎了像月牙,比夜晚天上掛著的月亮還要漂亮。
她還不太信,剛瞧見周雲夢和姐聊天時笑起來的模樣,才知道姐沒說大話,是真的漂亮。林團長最後娶的媳婦漂亮大方有文化,穿衣服也講究,人還特會說話,樣樣不比自己差。顧雨青心裡最後那點氣和不甘心好像也散了。
聽著姐打趣的問話,她說:"我之前說錯了,林團長沒眼瞎,他媳婦確實很好,兩人很般配。"
顧雨青知道姐在擔心什麼,她好笑說, "這事我早就放下了,不答應爹娘去相親,是覺得他們那介紹的那些人都不合我眼,部隊那邊也暫時還沒看上的,不是因為林團長。"
她有自己的驕傲,從知道林團長結婚那刻開始,就絕對不會再去惦記著人了。
顧雨琪聽了
後笑說:“我知道小青你的性子,既然爹娘介紹的那些你不喜歡就先給拒了,等啥時候有看上眼的再說。"
"好,那姐你回去後可得和爹娘好好說一下,不然搞得我平時休息都不敢回家了,一回家就念叨。"
顧雨青想起什麼,話裡都帶出點嫌棄來了。
“我可不像那孫柔蔓,人韓副團長夫妻倆感情和睦,媳婦都來部隊這邊隨軍了,日子過得正好,她一副要苦苦等著的樣子,丟死人了。"
顧雨琪是知道妹妹和同在文工團裡的孫柔蔓關係不好的。那孫柔蔓在感情這方麵上的事,她也有點看不上的。
這會她說:“行了行了,彆為了不重要的人影響我們心情,好不容易出來逛街就高興些。走,我們進去看看裡麵有沒有新到什麼好東西。"
這邊周雲夢出了百貨商店就往郵局走去。
剛才碰巧遇到顧雨琪聊了幾句,對顧雨青她除了感歎句不愧是文工團一枝花,也沒彆的想法。之前聽方嫂子、葉嫂子說的那些話她就沒放在心上過。
彆說人顧雨青早就放下了,當初也隻是表示下喜歡,之後再也沒糾纏過。林津平同樣也是直接拒絕人家,半點不拖泥帶水,這事就不算個事。
她們倆連情敵都算不上,甚至周雲夢還有點欣賞顧雨青的美,會跳舞的女生果然很有氣質。想到這,她好笑搖搖頭。
很快到了郵局。
窗口裡坐著的還是之前那位大姐。
周雲夢走過去笑著說:“大姐,你還記得我不?就上次買雜誌的那個,你還送了一本你閨女的雜誌給我呢。"
大姐一瞧見她那小酒窩就心情好,立馬把人給認出來了。她笑著說: “當然記得啊,怎麼樣上次那雜誌還可以吧?”
周雲夢點頭: “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特彆是你給的那本滬市雜誌,我看之後了解了不少滬市那邊的新奇事來著。"
大姐聽了高興: “你拿了有用就好,我那天回去和我閨女一說她也高興,說難得碰上個愛看雜誌的,送你送得好。"
還有那把糖果,家裡分著吃了顆還有剩呢。
周雲夢: “你閨女可真像你,都這麼大方為人著想,能夠碰上你們我特彆高興。”她從包裹裡拿出兩
封信來遞給大姐, "我今天是想過來找大姐你寄信的。"大姐笑著接過: "這簡單,我來處理。"
“我這兩封信還沒封口,麻煩大姐你幫忙封一下。”"行,小事來的。"
大姐處理郵寄信件熟了,也經常幫人封信口。
弄完後她看地址是桂城本地的,就拿了四分的郵票過來貼,貼完後蓋上郵戳,這才注意到地址上麵寫著“墨綠軍華雜誌社收”。
再看另外一封信,赫然寫著“向天誌雜誌社收”。大姐邊給貼郵票,好奇問: “姑娘,你這是寫了文章投給雜誌社嗎?”
周雲夢點頭: "對,看完雜誌後我就想寫篇文章投稿去試試,說不定就被選上了呢?大姐你可千萬彆笑話我。"
大姐搖頭說: “姑娘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笑話你呢?你一看就是個有文化的,寫篇文章再正常不過了,說不定還真能選上呢。"
“哪像我家閨女,看雜誌她就真的隻是看,可從來沒想過寫稿子試著投一下看看。不過她這會給我安分工作就好,一鬨騰起來我就頭疼。"
話是這麼說,大姐臉上眼裡都是笑著的,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
郵票貼好,她開始蓋郵戳。
周雲夢: “我也沒大姐你說的這麼厲害,就試一下。你閨女這樣才就好,有份穩定的工作,以後大姐你都不用愁了。"
大姐點頭應是,她可不就盼著這點了嗎。兩封信都處理好,她報了價錢。
周雲夢付了錢,見附近沒人壓低了聲音和她說: "大姐,上次你送我那滬市雜誌,說是你閨女喜歡看的。我剛好家裡還有塊同學從滬市那邊帶回來能洗澡的肥皂,就想著帶過來問問你要不要買回去給你女兒?"
"不用工業券,就比供銷社賣的肥皂貴兩毛錢。"
她想著和這位郵局大姐拉近關係,在超市裡挑東西,挑來挑去挑了塊洗澡用的肥皂,決定從大姐的閨女身上入手。
上次接觸那麼會,就知道大姐是個疼閨女的。不管是嘴上的念叨,還是那些實打實的雜誌,特彆是那本滬市的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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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確實在翻那本滬市雜誌時某篇文章有提了一嘴,是真的存在的。
大姐一聽心動了,滬市帶回來的能洗澡的肥皂她也是頭次聽說,果然是大城市那邊才有的東西。
價錢又隻比供銷社裡賣的普通洗衣服肥皂價錢隻貴兩毛,不要票,分明就是這姑娘誠心想要換給她的,感謝她之前送那本滬市雜誌的事。
她想著前兒閨女才在說家裡澡胰子用完了得買,這塊能用來洗澡的肥皂買回去給閨女,她鐵定高興。
大姐同樣壓低著聲音,興奮點頭: "行,那就謝謝姑娘了。"
她接過那塊肥皂,從兜裡掏了一塊二給周雲夢, "以後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大姐我能幫的肯定幫。"
周雲夢笑: "行,大姐你也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我這兩封信回信寫的地址都是郵局這邊的,收件人叫周舟,有回信的話麻煩你幫我留意下先收起來。我大概三天過來一次看有沒有信件這樣子。"
周舟就是她和林津平商量好的筆名。
這邊郵寄到的信同樣是由郵局窗口人員分揀,再由郵差送到各個公社去的。
像她這樣直接寫了郵局的地址,寄過來自然就留在無需派送,直接放在郵局這就好了。特意和大姐交代一聲,也是怕出差錯。
大姐聽了點頭應好:"行,姑娘你放心好了,我肯定給你留心收起來。"
她在窗口上班這麼久,也有人來郵寄過投稿的文章。她知道,隻要是投稿,不管是過稿還是退稿都會有回信的。
她多少猜到了點什麼。
比如說投稿給墨綠軍華雜誌的文章,那上麵都是寫軍嫂生活的,那如果不是住在部隊裡頭的人,能憑空想出這些內容來嗎?
再加上那天陪著這姑娘來的愛人,那挺拔的身軀健壯的體魄,哪怕對著媳婦笑得再柔和,也掩不住硬朗輪廓下的銳利。
這會再想,他分明是個當兵的,而眼前這姑娘應該是剛來隨軍的軍嫂,畢竟之前可沒見過。特意跑來郵局這邊寄信,和收信地址也填在郵寄,估計是怕讓雜誌社那邊知道自己的信息。大姐感覺自己啥都想明白了。
她實在喜歡這姑娘,不然上回不會主動送閨女那
本滬市雜誌,還收下那把糖果,這回又跟人換了塊洗澡用的肥皂。
好處都收了,這些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她朝人笑了笑,心照不宣。就連那肥皂的事她都不會說。
這會後麵也沒人排隊要辦事,周雲夢和她閒聊著: “哎大姐,我們這邊郊外屠宰場是收附近公社村裡人上山獵到的獵物嗎?我剛在集市那邊聽人說的,就比較好奇。"
“我們老家那邊屠宰場分屬於肉聯廠下,是不收個人獵到的獵物的。不過我們那邊山上基本上也沒什麼野味,有時能摸到幾顆鳥蛋就很不錯了。"
大姐一聽更覺得她是新來這邊的了。反正這會也沒事,她樂得有人可以嘮嗑。她壓低了聲音說: “姑娘,咱這邊情況和你們老家那邊可不一樣。”
"這邊管得不嚴,你看都有農集市就知道了。這郊外的屠宰場和你們那肉聯廠裡的屠宰場又不一樣了,看著是公家的,其實就幾個人在管。"
“我們這邊附近幾個公社村裡的山頭活物也豐富,前些年饑荒的時候就靠著這個給熬過來了。”
"公社管得嚴,也就這會農閒才準人上山去打獵。有能耐獵到野雞野兔甚至是野豬的就送到屠宰場去,價錢合適也方便,如果是下河摸的魚蝦就隻能自個拿去集市賣了。"
"不過打獵也不容易,碰上大活物那些搞不好命都沒了。再過陣子入冬,大家也都不敢上山去了,得等到明年秋收後。"
"村裡人除了下地勞作賺公分,就靠這些增收了,所以上頭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默許屠宰場收這些獵物。"
周雲夢聽了解惑,點頭笑說: “原來如此,大姐你懂得可真多,這麼一解釋我就全明白了。”
這邊管得是又鬆又嚴,既允許村民集市買賣,屠宰場也在上麵的默許下收購村民打獵得來的活物,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村民的生活質量。
管得嚴則是耕種時期不允許村民上山打獵,既保證了村民勞作的積極性,也給足了山上活物繁衍生息的時間,等到秋收後上去打獵多少是能有點收獲的。
至於河那邊,雖然大姐沒說,但她猜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樣。不然那老汗很難摸到個頭這麼大的蝦。
像清河生產隊的山頭,早些年饑荒的時候生產隊組隊去打獵打得
狠了,這些年頭基本上沒有活物。
豐山生產隊那邊也差不多,也就上次周家兄弟運氣好才捕到隻野兔。
不過這些也是時勢造成的,全靠這座山饑荒年村裡人才熬過來。那會隻顧著能活命了,哪裡想得到什麼可持續發展。
大姐聽了誇獎揮揮手不在意說: "沒什麼厲害的,你也就是剛來不太清楚,在這邊住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她想著這姑娘突然問這些估計也是有原因的。農集市那邊雖然也有供應肉但要肉票的,想多買點肉那都得掂量著手裡的票夠不夠才行。
剛打聽到屠宰場估計就是為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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