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購物大樓百層高,涵蓋了生活各個方麵,每天人流量巨大。
一樓的救護中心麵積不大,隻負責治療一些尋常外傷,疑難雜症還是要去醫院。透明的玻璃門被推開,一群人浩浩蕩蕩闖進來,擠在救護中心的大廳像個無頭蒼蠅轉亂。
今日值班的護士是新人,努力板著一張臉鎮定問道:“你們想乾什麼,救護中心禁止喧嘩,請大家安靜一點。"
"護士小姐,有人受傷流了好多血,你快給他看看。"
缺胳膊斷腿對於星際人來講都是小傷口,他們的耐疼能力又很強,即便是小朋友都不當一回事,護士不明白他們這麼慌張乾什麼。
“你們先出去不要堵在這裡,讓病人過來。”
人群連忙讓開,露出後麵麵色慘白已經有點站不穩的鬱璟,他靠在警察小哥身上,穿的米白毛衣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滴滴答答落在腳邊形成一灘血泊。
估計在門口剛受的傷,護士小姐沒多想,安撫他:“跟我過來,一點小傷不要慌張,隻要半小時傷口就能愈合。"
兩人扶著鬱璟一瘸一拐跟在後麵,如果不是鬱璟拒絕,警察小哥甚至想公主抱把人抱起來,導購小姐看了鬱璟一眼低聲提醒護士:“他是無精神力者,身體有點弱,治療方麵請你多費心。”
急促的腳步一停,護士手忙腳亂地把治療艙頻率調低兩檔:"好的,我一定注意。"
今天的救護中心很熱鬨,勸離擔心鬱璟堵在門口不肯走的路人,又跑進來一個大哥。
“我出車禍胳膊斷了,護士小姐你幫我接一下。”虎背熊腰的壯漢跑進來大聲嚷嚷,衣服破破爛爛,渾身都是傷口,手裡還拿著一根手臂揮舞。
看著大哥像是追星族揮舞熒光棒一樣揮舞胳膊,鬱璟終於明白大家為什麼會區彆對待無精神力者。
這個真的比不了,他太脆了。
警察皺眉,讓護士先扶住鬱璟,過去了解車禍情況。“你等等,我先治療他。”
大哥上下掃視鬱璟,不滿嘀咕:"他身上隻是小傷口,我胳膊斷了比他嚴重,應該先治我。"
護士小姐想反駁,又怕說出鬱璟的身份讓他難受,隻能狠狠翻個白眼扶著人向治療艙走去。旁邊有人看不下去
拉住壯漢,示意他看鬱璟腳下滴滴答答的血點。
壯漢起先不明白,直到那人用手指狠狠戳他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這才恍然大悟:“他是無精神力者?"
無精神力者不止身體脆,凝血效果也不行,他胳膊斷裂早就止血了,鬱璟卻是血流不止。
他不再嘟囔,抱著手臂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靜靜等待。
用剪刀把毛衣襯衫剪開扔到一邊,護士扶著鬱璟躺進治療艙,那輕柔的力道仿佛他是個玻璃娃娃一樣易碎。
機器把鬱璟緩緩送入治療艙,幽藍的光芒落在手臂,立竿見影的,手臂火辣辣的痛感緩緩減小,鬱璟終於撐不住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
"小白,你彆怕,媽媽在這……"
姚清披頭散發的追在警察後麵,見到籠子被粗暴的扔進車廂,對兩個警察叫道:“輕一點,彆嚇到我兒子!"
警察嚴肅地對視一眼,將姚清也帶走了。
路上,半人高的白狐逐漸緩了過來,籠子太小隻能趴在裡麵,他煩躁地用爪子扒拉籠子,衝著兩個警察齜牙,喉嚨深處發出陣陣低吼,齒縫間全是鬱璟的鮮血,他下意識舔舔牙縫,腥甜的血液讓他眯起眼睛。
兩位警察的表情更冷了。
姚清心疼地看著鬱白被電、擊、槍打中的地方,輕聲問:“疼不疼,媽媽已經聯係律師了,你彆怕。"
白狐沒理她,一個勁的衝警察齜牙咧嘴,眼中滿是敵意,將籠子撞得東倒西歪。姚清見兒子這樣,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警車在一棟大樓前緩緩停下,上麵的[精神鑒定中心]讓她更加慌張:"這裡不是警局,你們帶我們來這乾什麼?"
其中一位年長的警察神情嚴肅:“女士,我們需要評估他的危險等級,公共場合用進化體襲擊路人是犯法的,況且他針對的還是無精神力者。"
倘若雙方在公共場所用進化體打架,可以通過傷勢、公共場所損壞的情況進行判定,關七天到半年不等。
但其中一位是無精神力者,罪加一等,如果鬱白明知道對方沒有精神力,那就是涉嫌謀殺。
“不行,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等我的律師來了你們跟他說,彆碰我兒子!”
姚清尖叫擋在籠子麵前。
姚清的阻攔沒有任何效果,眼睜睜看著警察把鬱白帶走,她追了兩步反應過來,手指顫抖著聯絡鬱綏安。
那邊,剛召開新聞發布會的鬱綏安還沒踹口氣,就被消息驚住了。
“你說什麼?”他站起來對姚清怒吼,“我忙的焦頭爛額,隻是讓你看住他彆亂跑,你連這點都做不到!"
光屏中的姚清站在精神鑒定大樓前,披頭散發宛如一個瘋婆子,衣衫淩亂,鞋也跑掉了一隻,哪
裡還有往日優雅嫻靜的形象。
鬱白就是她的命,顧不得其他,姚清顛三倒四地問鬱綏安:“綏安怎麼辦,他們會不會虐待小白?小白不願意他們會用強製手段嗎?那些鑒定儀器疼不疼,他肯定很害怕,你快想想辦法啊!他是我們的兒子,你不能不管他!"
寂靜的辦公室內隻剩鬱綏安粗重的喘息,他第一次對姚清失去耐心,冷冷警告她:“在那等著,我沒去之前不要亂說話。"
掛斷通訊,鬱綏安開始聯絡私人律師,臨走前又讓經紀人注意網上的風向,儘量把負麵評論降到最低。
等鬱綏安和律師趕到,姚清頓時像是見到了救星,撲到鬱綏安懷裡嚎啕大哭,鬱綏安推開她不耐煩地問道:“情況怎麼樣?”
“他們說小白的精神不穩定,正在鑒定等級。”姚清哽咽著說道,警察請她進去等待,沒有人陪同她不敢進去,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注意到這邊情況的警察走過來:"鬱先生,進去吧,鬱白的鑒定結果出來了。"
鬱綏安看了一圈,沉聲問道:“鬱璟呢?”不是說鬱白跟鬱璟起了衝突,他怎麼不在這?
警察怪異地看了鬱綏安一眼,這興師問罪的語氣,就跟鬱璟不是他的兒子一樣,難道鬱綏安也嫌棄兒子是個無精神力者,沒見過這麼偏心的父親。
"鬱璟傷的太嚴重,目前還在治療艙內接受治療,商場監控已經調出來了,晚點我們會再跟他了解一下情況。"
鬱綏安錯愕,看向姚清,姚清跟他解釋情況時根本沒提鬱璟受傷的事情。
抹眼淚的女人心虛低頭,嘴唇咬得泛白。
這麼多年來鬱璟和鬱白發生衝突時,她總是輕描淡寫把錯誤推到鬱璟身
上,剛才也是下意識的就忽略了鬱璟受傷的事情。
鬱綏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狠狠瞪了姚清一眼,跟在警察後麵向鑒定中心走去。他走的又急又快,姚清少了一隻鞋,隻能踉踉蹌蹌跟在後麵。
鑒定中心把鬱白從籠子裡放出來了,這裡的醫生進化體都是大型猛獸,倒也不怕鬱白反抗。姚清撲到玻璃牆上,一疊聲地詢問:"小白,你怎麼樣了,疼不疼?媽媽來了,你彆怕!"半個人的白狐動動鼻子,又懨懨地趴下。
“你們對他做什麼了?”姚清心慌意亂地拍打玻璃,見兒子始終不看她,揪住帶鬱白進來的警察厲聲質問。
鬱綏安連忙把姚清拽回來,讓她安靜一點。
"姚女士,您的兒子精神等級為-A級,處於完全失控狀態,我們要把他送到特殊收容所。"
-A?
姚清茫然,這是什麼意思,還有小白為什麼不變回來?
“你是說我兒子的精神處於負麵狀態?”鬱綏安比全職太太姚清懂得多,人的精神體分為ABCDE五個等級,前麵加個-就說明精神不穩定,思維逐漸向野獸靠攏,就跟瘋了差不多。但是這種情況可以隨著藥物治療穩定下來,一周就能變回人身。
“不,我不相信!”姚清尖叫一聲推開警察,恰巧醫生推著白狐出來,她用力撲到白狐身上,"小白,快變回來,你快變回來啊。"
鬱綏安煩躁的差點轉身就走,他不明白為什麼短短幾天一切都變了,公司出現重大危機,兒子也被抓起來。
“我們想帶他去私人療養院。”
警察搖頭:"很抱歉,他剛剛襲擊了一名無精神力者,去特殊收容所穩定精神後,要接受司法指控。"
無精神力者仿佛重重給了鬱綏安一拳,帶著眼鏡的男人臉皮微微抽搐,默默攥緊了拳頭。
那邊,姚清劇烈的動作弄疼了白狐,安靜的白狐猛地抬頭,衝姚清齜牙低吼,狠辣地一口咬在她胳膊上。
光滑的皮膚上多了四個血淋淋的牙洞,鬱白被幾個醫生強行帶走,姚清呆呆看著這一幕,崩潰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鬱綏安疲憊的閉上眼睛,滔天的悔恨幾乎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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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鬱璟被一陣急促的提示音吵醒了,睜開眼睛看著上方幽藍色的燈光,恍恍惚惚沒有反應過來。
機器緩緩將他推出來,外麵是護士關切的臉,導購小姐也一直守在這裡。
“你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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