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的姿勢千奇百怪,有的心灰意冷躺在坑底等待死亡,有的努力伸手試圖求救,也有絕望之中自相殘殺的一幕。

無一例外的是,他們死前都凝望著天空,仿佛在無聲的質問什麼。漆黑眼眶是幽暗的萬丈深淵,僅僅一個對視就明白那是無邊的絕望。

邢正天看著這一幕,心臟像是曝露在炎炎烈日中炙烤一樣,每一次跳動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如同鐘鼓般一下一下重重敲打著,連血液中都流淌著深深的憤怒。

“是了,他們連生活用品陶瓷瓦罐都要帶進來陪葬,怎麼可能不帶伺候的人。”

老頭捂著臉,入魔一般喃喃道: "有可能不止丫鬟小廝,為了防止陵墓的消息泄露,連建造的工匠也沒有放過,他們就這樣被扔進坑裡……"

邢旭被爺爺的樣子嚇到了,輕輕推操他的肩膀,小聲呼喊: “爺爺,你怎麼了,你彆嚇我!”

邢正天不理他,眼睛盯著大屏幕依舊念叨著什麼。鋪天蓋地的怒火幾乎淹沒了他,不是對盜墓的憤怒,而是對萬人殉葬坑的憤怒。

在古代,人命就輕賤至此嗎!

其他人也是如此,捂著胸口癱在椅子上大口喘息。邢旭懷疑他們下一秒就能暈過去,嚇得趕緊往他們嘴裡懟速效保心丸。

"老邢啊,你念叨的這些都是在哪看的,我怎麼不知道?"徐遠博喝了一口水,緩緩說道。

古文化研究院所保存的書籍,毫不誇張的說他可以倒背如流,目前所複原的古籍中,並沒有殉葬和陵墓方麵的知識,邢正天是怎麼知道的?

邢正天聞言愣住了,憤怒也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瀉千裡。

他摸摸油光發亮的頭頂,呐呐說道: “就……腦子裡自己蹦出來的,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沒有資料能證明是真的。"

還有編鐘的資料也是,自然而然就蹦出來了,仿佛天生就知道一樣。

徐遠博扯扯嘴角,摸摸他的腦袋瓜子轉移注意力,滿臉都是驚奇: “那你這個腦子瓜子可是寶貝,死了記得捐給國家。"

邢正天眼角一抽,用力踩他一腳: "滾!"

一番打鬨,他們的心情總算沒有那麼沉重,繼續去看電影,將墓室的結構、陪葬品種

類全部用光腦記下來。

後麵的觀眾見到一群爺爺奶奶埋頭做筆記,不由得心生佩服。一個社牛扒在邢旭的座位靠椅上,小聲詢問: "他們在乾什麼?"邢旭哈哈乾笑,含含糊糊解釋: “在做筆記,防止自己忘了。”

社牛很奇怪: "忘了再看一遍就是了,而且電影情節驚險刺激,怎麼可能會忘。""人老了受不了刺激,看多了對他們的心臟不好。"

社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捧著臉興奮地低喊: "不愧是璟導。"

顯然把徐遠博邢正天他們當成了鬱璟的忠實影迷,人老心不老,跟著一群年輕人趕潮流。邢旭望望天,沒有解釋什麼。

事實上,如果鬱璟真的出現在這群人麵前,可能會麵臨批、鬥大會吧。

英五蹲在深坑旁邊,臉上沒有任何波動,一雙鷹目掃視一圈,確定沒什麼異樣站起身。

"走吧,前麵應該就是主墓室。"

幾人連忙打起精神,貼著石壁繞開深坑。

從地下河開始,他們先是被水猴子追,又被屍鱉咬,最後被雞脖子蛇追得狼狽逃竄,精神早已疲憊不堪。

莫西乾頭看看手表,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小時。

他捏捏鼻梁,有氣無力跟在最後麵,早知道就帶點吃的東西過來了,現在餓得頭暈眼花,萬一遇到危險,跑都沒力氣。

深坑邊緣隻有一掌寬的石台供他們行走,莫西乾頭緊緊貼著石壁,突然眼前一花,噗通一聲砸在深坑之中。

熊奇一驚,想要拉他已經晚了: “阿強,你沒事吧?”

自身體重加上墜落的高度,不少尖銳的骨刺紮進身體裡,阿強直接變成了一個刺蝟。慘烈的叫聲在山洞內回蕩。

"你先彆動!"

英五的厲喝如同一聲驚雷,喚醒了莫西乾頭的理智。

阿強吐出一口氣,每動一下表情就扭曲一分,他強忍著劇痛慢慢爬起來: “還行,都是小骨刺,沒有傷到要害。"

雲行動作靈活,順著坡沿滑下去,幫助他清理身上的骨刺,滿身的血窟窿看得段雨寧齜牙咧嘴,從包裡掏出繃帶和消毒扔到他手裡。

"行了,肉眼可見的拔出來了,傷口到主墓室再說,這裡不方便。"在不妨礙行動的前提下,繃帶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在脖子那裡打個蝴蝶結。

段雨寧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麵紅耳赤。連英五和熊奇也不看他,目視深坑,仿佛那裡有什麼寶貝一樣。

阿強扭曲著一張臉,到底沒有罵出來。

惡作劇成功的男人靈活的翻上去,對莫西乾頭伸出手: "上來。"

腳踝處傳來一陣拉扯。

阿強以為是那群蛇追過來了,飛快地低頭,一隻慘白的骷髏手搭在他的腳背上。或許是走動的時候踢到了,他也沒在意,小心朝深坑邊緣走去。

腳踝再次傳來拉扯感,他突然有了不好預感。低頭一看,剛才踢開的骷髏手再次握住他的腳腕。“五爺……”阿強抖著嗓子小聲說道, “骷髏活了,它在拉我。”

英五:“你先彆動,熊奇!”

瘦猴一樣的男人立即翻開背包,從裡麵拽出一條繩子,打個活扣扔到阿強身上。莫西乾頭握緊繩子,熊奇猛地一扯,直接把人扯飛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傷口的問題,深坑裡的骷髏這麼多,萬一都活了過來,就徹底沒救了!

哢啦——

哢啦——

骷髏們慢慢轉頭,不再仰望天空,黑黝黝的眼眶死死盯著五人,行動遲緩地向莫西乾頭爬過去。

一個保存完好的骷髏速度很快,四肢著地眨眼間便追到阿強身後,它嗅著濃烈的血腥味,無聲的嘶吼。

“啊啊啊啊!”阿強的腿部被撕掉一塊皮,疼得他大聲慘叫。搶到人皮的骷髏沒有追擊,而是把人皮貼到了自己臉上。

段雨寧瞳孔一縮: "它想披上人皮離開地宮!"

熊奇默默加快速度,越來越多的骷髏覆蓋到阿強身上,他的聲音由中氣十足的哀嚎變成了虛弱的求救。

“五爺,你跟段雨寧先走,我們救了阿強就追上去。”

雲行從熊奇的背包裡抽出一把砍刀,再次滑下深坑,他的力氣不如熊奇,但勝在靈巧,阻攔骷髏大軍還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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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熊奇將莫西乾頭拉上來,血淋淋的男人已經暈了過去,好在還有脈搏,他將人抗在肩上,衝坑裡的雲行大喊: “走!”

雲行從兜裡掏了掏,掏出一枚手、雷,精準扔到血跡最多的地方,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頭也不

回的離開。

英五和段雨寧也找到了路,在另一邊的隧道中示意他們快過來。

“阿強怎麼樣?”

離開萬葬坑,熊奇將人放在地上,讓段雨寧給他檢查情況。

段雨寧皺眉: "還活著,但腿部和背部的皮被撕掉幾塊,血已經止住了,沒有生命危險。"說到這裡,他打了個冷顫,第一次下鬥就遇到這種情況,沒有被嚇瘋已經是萬幸。“那些骷髏怎麼可能還活著!”他愁眉苦臉,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

上麵陽墓有九柱銅人,九龍守棺,姑且認為都是機關。

但水猴子、屍鱉、野雞脖子蛇和骷髏完全沒有根據!

雲行嗤笑,靠在石壁上整理衣服: “乾這一行把科學掛在嘴邊遲早能逼瘋自己,來時的路肯定不能走,隻能向前尋找出路,走吧。"

英五沉默地點點頭,背起阿強走在中間,熊奇打頭陣,雲行殿後。

接下來的一路沒有再出現意外,山腹中的墓室大得驚人,不知走了多久,麵前再次出現兩扇青銅大門。

"這應該就是真正的主墓。”雲行晃動肩膀,感歎, “總算不虛此行。"

熊奇身體前傾,兩掌抵在大門上用儘全身的力氣去推,青銅門紋絲不動。英五很驚訝,要知道熊奇用儘全力甚至能抱起千斤重的東西,就算大門古樸厚重,也該動一動才對。

段雨寧掃了一眼大門構造: “先扣一扣門口的銅環。”熊奇照做,青銅門內發出一陣哢哢的聲音,大門緩緩而開。率先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幅幅壁畫,介紹了墓主人的一生。

從牙牙學語的幼童,到年少輕狂的少年郎、掛帥出征的大將軍,最後是封地極大的攝政王。雲行陰陽怪氣: "墓主人是位將軍,難怪要萬人殉葬,這是下去了也要打仗?"

對於研究學者來說,壁畫的研究價值更大,徐遠博和邢正天一行人又開始捂著胸口喘氣了。

這次是激動

的,恨不得爬進屏幕裡拿著放大鏡看。

可惜,鬱璟的鏡頭隻在壁畫上麵一掃而過,氣得他們暴跳如雷,腦袋瓜子都在隱隱作痛。邢正天滿臉不甘,指使孫子: "去,再給我買兩張電影票,我還要看。"徐遠博咬牙切齒: "小旭,幫我也帶兩張。"

其他人連聲附和。

"幫你張奶奶也帶兩張。"

"還有我。"

邢旭坐立不安,麵對長輩如狼似虎的目光咽咽口水,委婉地說: "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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